如果没有那一场变革……
可是,她赌上了自己的命,亦正为了等待那一场变革!
帝后失和
景龙四年就在这样一个闹哄哄的纷乱中到来。
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黎民百姓,全都如往年一样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该操持生计的操持生计,该寻欢作乐的照旧寻欢作乐。长安城里和乐升平的迹象,掩饰住了底下的汹涌暗流。
阳春三月,天气回暖,安乐公主新得了一所豪宅,宴请父母过来游园。
这处宅院十分奢华,许多地方可比大明宫。圣上在园中转了转,显然是觉得女儿太过骄奢,便有些不悦。
“此处又是夺了哪家的园子?”圣人问道,“裹儿,你同驸马,连着两个孩子,不过一家四口,算上奴仆又能有多少?你拿这么多豪宅何用?回头御史又要来奏你强取豪夺,你还要耶耶如何主事?”
安乐还没说话,韦皇后就抢先替女儿辩护道:“裹儿将来还会有许多儿女,这点家业又能算什么?总不能让堂堂公主连个园子都没处逛吧。”
安乐也道:“耶耶说话总是这般,明明是御史无事生非来挑我的错。我自幼跟着耶娘在房州吃那么多苦,长到十五六岁,穿个鞋子都还要自己缝。如今自己真金白银买的园子反而不能住了?耶耶想赶我走吗?”
圣人被她们母女俩围攻,招架不住,只得不再提这|无|错|小说 m。'qul''edu'。事。
安乐下嫁武延秀后,因为怀孕生子的关系,倒是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虽然劣行斑斑,却是颇能生养,婚后又生下了一个儿子。武延秀欣喜若狂,对安乐愈发百依百顺。
比起还只知吃奶苦恼的小娃娃,韦皇后明显更喜欢安乐的长子。
安乐的长子竣郎如今有八岁了,生得十分漂亮,又聪明伶俐。韦皇后自己没有孙子,便对这个爱女所出的外孙疼爱有加。小郎君说自己正在跟着师父学射箭,韦皇后便叫丹菲拿来一把金玉镶红宝的小弓给他把玩。
圣上见那金弓实在奢华,不免道:“莫要太宠孩子。”
韦皇后不悦道:“我这做阿婆的,送件把玩物给孩子又如何使不得?这孩子是凤子龙孙,不过一把金弓,便是金山银山,我也舍得。”
圣上今日屡次被韦皇后顶撞,便有些动了怒,沉着脸不吭声。
韦皇后越发得意,摸着外孙的小脸,随手一指着丹菲道:“你传我的旨意于礼部,封竣儿为太常卿、镐国公,食邑五百户!”
此话一出,别说旁边众人,就连安乐公主本人,都吃了一惊。公主之子按理若受宠,自然也能得爵位封邑,可是多半封侯。韦皇后开口就给外孙封国公,食邑高达五百户,可是相当大的手笔。
韦皇后擅自做主下诏已不是第一次,以往都得了圣上的首肯默许,而今却显然是为了摆出架子来做给圣上看的,充满了十足的挑衅意味。旁人生怕惹祸上身,大气都不敢出,安乐公主却是获益者,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儿子给外祖父母磕头。
“阿韦且慢下诏!”圣上哪里不知道韦皇后的意思,顿时气得面色发青。
丹菲方走出两步,听到圣上这话,又急忙站住,不敢轻举妄动。
圣上沉声道:“此事兹事体大,待朕回宫去,再做计较。”
韦皇后冷着脸,道:“什么计较不计较?陛下在房州时候,不是说将来一听妾所为吗?为何如今又要来干涉?阿段,你这就去,将我旨意一字不落传达清楚了。若有纰漏,唯你是问!”
“朕不许!”
丹菲又刹住脚,回身低头听命。
圣上怒道:“不过一个稚童,哪里当得如此贵重的爵位?”
“稚童那也是你我的外孙,也是我们的骨血,又不是外人!”韦皇后固执道,“阿段,你还在等什么?”
丹菲苦不堪言,脚虽然朝前走,却是慢得如同蜗牛爬一般。
圣上本就性子温吞、不擅言辞,和韦皇后这样争执几句已是极限,只憋得脸色通红。
韦皇后也不理他,搂过外孙,笑呵呵地逗道:“阿竣乖儿,是阿婆好,还是阿翁好呀?”
孩子讪讪不知如何回答,眼睛一个劲朝安乐公主望。
圣上再也看不下去,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宫人慌张地跟上,呼啦啦地簇拥着他而去。乐声戛然而止,奴仆们都低头垂目,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圣上过来,丹菲忙不迭朝旁边躲闪去,却还是被圣上身边的内侍推了一把,跌倒在了地上。她也不敢声张,等人都走过了,这才站起来。
贺娄尚宫黑着脸过来,责备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