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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一天还未到头,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白日里突然来了精神,原来这便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项禾很是沮丧地出去了,老医者亦是对此束手无策。寝室内,只除了阿裳跪在床榻前,他人全已离开了。想来,是让我等死了。
“阿裳……”想要抬起手,却显无力,就连声音也是濒临死亡前的沉寂,没有一丝活气儿,徒惹得自己伤悲。
“太后,没事的,会没事的,戎王马上就来了。您会没事的……”阿裳带着哭腔,声音压得很低,生怕一个不经意就哭了出来。毕竟我还没死,毕竟哭哭啼啼的会触了霉头。
“……呵,戎王。”我苦笑了声,转说:“上次你说的扫帚星,看来真的是要应验了,本宫当真要命绝于此了。”不知为何,我却在此时忆起了上回跟她一起看流星的事,想来在现代人们寄予厚望的流星,只稍名称一变,其寓意也跟着变了,当真就给我带来了灾祸,这怎能不让我相信它是灾星一说。
“奴信口胡言,太后吉人自有天佑,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若真有灾祸也是应验在奴身上。”阿裳边磕着头边把扫帚星一说往自己身上揽去。我不与之计较,如今唯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逸儿,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睑,启唇说道:“本宫死后,你就离宫罢。去戎王身边替我照顾小王子。”是阿,逸儿是我最最放心不下的,夷身边还有一个香凌,纵使香凌是他找来演戏的给我们看的老婆,以他的能耐,绝对不乏女人。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替他操心什么,反而是逸儿,他还这么小,若是夷娶了正牌老婆,能容得下他么?
“太后……”阿裳终是悲恸地泣出声来,恍似听不下我这般交代身后事的言辞,捂着嘴,几近崩溃决堤。
“你先别说话。”我动了动手指,轻摇着。“你要记下我所说的话。待我死后,记得让大王将我葬在骊山上……”那样我就可以俯视着整个骊宫,那个我们曾经一起有过欢乐的地方。那样我就可以在每年的冬天领略着北地独有风光而不被人打扰。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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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听闻那在梦里牵萦人魂的声音回荡在寝室内,我略显吃力地仰起头看去。是他,他终于还是来了。在这风声鹤唳的时期,他竟这般毫无顾忌地跑来甘泉宫!
“你来了。”颓然倒回软枕内,不知是欣慰还是安然,勃动的心跳骤然缓了下来,眼前顿时变得朦胧不清。
“对不起,我来晚了。”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他已经将我揽换进自己的怀抱,紧紧地抱着。
我抬眼,却见他脸上有几多伤痕,心下一惊,不禁握住他的手直问:“可是出了何事,逸儿呢逸儿怎样了。”我甚至都忘了,他如此近距离的与我接触,会否被我传染去。
夷笑着,抬手以指腹轻轻擦拭着我的眼角,放柔了声音说:“你放心,逸儿他很好。倒是你,别再胡思乱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信誓旦旦地说着,好似有他在,什么毒病细菌通通都得靠边站。
“混帐,快放开母后。”怒喝声中,纷乱的脚步声朝寝室内涌来。我不需去看都知道是嬴稷杀来了,但听他那恶劣的口气,想来不用我再解释什么,他的眼睛就已经看得很明白清楚了。
双双僵持不下,我透过眼角睨去,嬴稷双眼通红,攒紧的拳头在衣袖下仍是掩饰不住瑟瑟发抖。他就那样瞪视着夷,恨不得冲上前将之拨皮折骨。我动了动手,欲撑起身对嬴稷说些什么,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让他撞见,确实是有点让人接受不了,况且我现在还有没有这个能力震压住他,就更难说了。
夷却按住了我的手,仍旧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姿态扭头看向嬴稷,淡淡地说了声:“出去。”
“你……”嬴稷差几未暴跳起来,指着夷,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这,这真是祖上不幸啊!”不期然的,樗里疾也冲了进来,见状,止不住的叫嚷起来,只差没去祖庙将历代的先王灵位请出来看一看我们这一对奸夫淫妇。
“太后……”魏冉侧过脸去,或悔恨或懊恼,总之不忍再将视线落在我们身上。
我却气不住,胸口剧烈起伏着喘自己不止,抬手指了指在场的几人,重重地喝出一声,“滚,统统给本宫滚出去。”
惊愕之下,倒是魏冉先反应过来,劝阻着几欲失控的嬴稷,半拉带扯着将他往外拖去。樗里疾亦不多做留连,只是意味深长地瞅了眼我们,嘴角甚是得意地扬了扬。兴许,他已认定我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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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儿,别激动,别激动……”夷揉抚着我的胸口替我顺着气,他并没有因为方才的打扰而动怒,温和地劝慰着我。我却不知他哪来的定力,我一个将死之人,他来见我最后一面也就是了,为何他给我的感觉会如此的淡定自若,恍似我们这不是死别。
“夷,你,你快走吧!离开这里。”我推着他的手,劝他离去。毕竟,以他目前的处境,嬴稷绝对有可能敢对他对手。到时候只稍我一噎死,莫说他是西陲的勇士,以一抵百的硬汉,一支禁军就能将他拿下。而这,绝对是拿下义渠的绝佳时机。
“嘘。”夷抵指在我唇上,令我禁声。相望时眉眼带着笑,没有胆怯,没有担忧,恍似……根本就不去退路的问题。他说:“西陲的巫医曾研制出一种丹药来,人吃了之后,灵魂就会跟自己相爱的人永世厮守。故而在西隆有这样一个传统,一对夫妻不若谁先离世,都会服下此药等待着另一半的到来,待他们灵魂归一的时候,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