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笑了笑,掌着提灯,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拿出两壶酒来。
老道士也不客气,接过酒壶就饮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呼了口气,那神情好似饮完此酒虽死不悔。
老丈也擎起酒壶啜了一口,随后率先打开话茬说道:“不知我家少爷是如何有幸结识真人的?”
老道人兀自笑了笑,开口道:“老丈不必多心,老道与公子只是萍水相逢,公子友善,见老道今晚没得着落,就邀老道来此寄宿一晚。既然话说到这里,老道我就再多言几句,老道虽身无长计,不过颇通医道,白日观公子面色苍如老石,血亏而气浮,想来应是身患顽疾,不知对是不对?”
老丈听了老道人的话,有那么一瞬面露苦涩,不过随即就很好的收敛起来,答道:“真人慧眼,我家少爷确实身有痼疾。”
这是主家家事,虽不是什么密事,但与一个相识不过半日的外人,本不该多言,可当老丈转头看向老道人那毫不介怀的笑意时,便不再隐晦什么。
老丈继续说道:“少爷六岁那年,突然发病,一度垂危,不过好在天佑我夏家,少爷最后到底转危为安,虽说后面没有再发生如最初那般危险的状况,但是身体状况却是不复当初,相较于常人,要弱了许多。”老丈人感叹一声,“算起来,少爷患病也有十多年了,其间也请了不少名医圣手,但最后都表示无能为力,甚至都无法弄清病根在哪里。
“也曾遣人拜访名宗圣地求取灵丹妙药,不过还是收效甚微,那些丹药起初还有一些效果,气亏之相有一些好转,但后面就渐渐失去作用,吃再多也如泥牛入海;尝试让他修行,想着借天地之力,易经洗髓,但是说来奇怪,少爷的气府自那之后,似被一股莫名的能量包裹,隔绝了少爷与天地灵气感应之能。”
老丈的话似乎引起了老道人的几分好奇,老道人像是问人也像是自问般地说道:“找不到病源?灵丹无效?还不能开府修行,倒是有几分意思了。”老道人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
“少爷身患奇疾之后,不久夫人莫名离家出走,家主寻觅数月,也不曾找到,也因为寻找夫人,家主对于少爷也变得不再那么上心。这么多年了,家主一直游历在外,也是在寻找夫人。
“少爷可以说是老朽一手带大,从小就聪慧晓事,母亲不知下落,父亲游历在外,偌大的府宅需要一个主人,这事要是搁在其他孩子身上,可能会不知所措,但是他不同,默默地忍受下来。有时候老朽都会怀疑,这是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吗?他心里知晓明白很多事情,但是不说,偶然表现得如其他孩童一般活泼调皮,也只是为了让老仆们宽心,不想让我们这些老仆为他过分的担忧。在这偌大的宅院,可亲近之人却屈指可数,父母犹在,却近似无父无母。
“其实家主也是老朽看着长大的,老家主在的时候老朽就来到了夏家,老家主那时也是常年在外忙活,鲜有着家的时候,少年的家主表现得也是坚毅无比,年少习武,闻鸡鸣而起,日日不辍。仓州城北面有一座山,高千丈,家主少年时在那边修行,背千斤大石,从山脚爬到山顶,日落后,再从山顶背下来,后来嫌石头太小,换更大的,两千斤,三千斤……万斤,直至再也找不到更大的石头了。家主少年修炼的那座山,等家主结束在那上面的修炼,都矮了丈余。如若不然,可能今日江湖上就不会有那让人闻风丧胆的‘铁拳无敌’夏琦玉了。夏家儿郎,皆不凡!”
说完,老丈提起酒壶豪饮一大口,脸上满是笑意。
转眼,老丈便看到老道士又在那里晃荡着酒壶。
“老朽再去给真人取一壶来?”
这一次老道人摆了摆手,爽朗说道:“今日就喝到这里吧,犹过不及,恰如其分最好!人生在世,好酒好月好故事能有几回,今日算是遇上一回。”说罢,看了一眼手上的空酒壶。
“月是好月,老朽的故事自觉也不差,就是这酒嘛,可能差了点,算不上好酒。”
“勉勉强强,勉勉强强!”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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