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禀辰所任职的吏科给事中为正七品职位,品级很低,但有些方面的权力却很大,甚至可以抗衡尚书。日常除了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稽察六部,其余的就是负责归档登记,抄送内阁备案等,还有权参与朝堂廷议。
品性作风如何,在细微之处自见分晓。而苏禀辰显然是个有抱负有能耐的,不愁没有出息,徐有谅倒不介意多和他套套近乎,拉拉关系。
“纵是公事繁忙,也得当心身体。”徐有谅说。
苏禀辰礼貌地笑笑,继续埋头整理着桌案之上被堆得满满的奏章,道:“内政不修,外乱不止,国势日衰,吏民失业。我能为之处寥寥无几。”
浊世不乏为民请命者,汲汲营营。
徐有谅微叹,沉默了会儿后,复微笑道:“良辰吉日近,到了秦娘子进苏家门的那日,我定上门讨一杯喜酒,备薄礼送上聊表心意。”
苏禀辰怔了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瞬,面上染了浅浅的笑意,疲色不见。
婚期将至,寤寐思之。
(本章完)
第45章愁永昼扬州有琼花,世间洁无双
扬州湖畔,清秀婉丽,一枝独异。不乏文人骚客前来此感受细雨如丝,于如烟雾般飘渺中吟诗赋词,亦尤适帝王隆至,添上点虚无的龙气也能被传成一段佳话妙谈。
乍暖还寒,初闻莺啼,湖心小亭,雅致怡人。
可今日的李延瞻却忽然失了初来时的兴致,他郁郁地扫了一眼面前玉湖上往来不绝的商船,不大得劲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转脸对身边陪行的昭王道:“商旅繁荣,也不知是沾了何光?朕难得亲临此,竟也不识停舟驻足,当真是惯得了这些贪图蝇头小利吊钱货。”
且论先皇余子李延晁,于洪武十年嗣位,得封昭王后逾二年就藩太宁,其封地为淮扬河渡峰口外以河南布政司官署为历代王府官邸。今元璟帝有兴游经此处,便得了昭王的随同伴驾。
昭王闻言哈哈一笑,“扬州的盐商和徽商虽闻名百里,又怎及陛下余音一声?他们不识好歹,大可一改通商税令,也好让他们反省反省。”
商为政限,当权者之策,可决商路商情。
“此话在理。”李延瞻神色缓和。
“龙潜浅渊,虾米不知者不怪。自是陛下有心微服私访,不劳扰民众,故而甚寂。”于一边躬身低眉侍奉的魏玠有心活络气氛,讨巧地道,“就是可惜了那玉人佳颜难露于天子前,不叫红颜落华殿。”
李延瞻闻言豪迈一笑,若志吞万里,“朕倒是有心瞧瞧这贵地好风光。”
魏玠心下一叹。
静衡师太走到房门前,刚推开了一点门缝,却发觉秦霜衣没有跟上,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面容带了些厉色,回头催促道:“秦小姐,何故止步?”
素鸡虽像是真的鸡肉,实则仍为素食,与玉翅真肴自不可比,可区区一间陋寺,一时半刻上哪儿找出些荤腥来?皇戚权贵想要消遣又何必来她们这种佛门清净地讨无趣,这可是愁煞了这群老师太。
“断无不敬之心,万求……求恕罪。”师太们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魏玠忙停下了为他布菜的动作,伸手一指周围的师太,拉下脸来怒声道:“岂有其理!安敢献上此般鄙物,借鱼目乱珠玉,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轻蹙了眉,停下了脚步。
“过于神乎其神了,朕还从未……”
昭王眸光微动,低头沉吟片刻,旋即若有深意地提议道:“陛下不妨随臣前往一地。”
“淮扬巡抚秦时韫,有女待字闺中,端庄娴雅,巧笑倩兮,唤作霜衣。”
径深空幽兰,素女怜人语。
大圆桌案上,菜肴精致而不奢华,都是上等的佳味,而以素仿荤的斋菜为此处特色,李延瞻却仅仅吃了一口就气得摔了碗筷。
从这个位置仰头往上看,恰好能够看到寺外后院矮山上种着的一株高丈余的琼花树。树叶繁茂,花开白如玉盘,被树下的一架秋千带着时,落英便细碎纷扬坠下,其下的倩影似惊鸿落。
前来烧香拜佛的世俗香客皆被屏退而去,青衣师太们个个战战兢兢,侍候这到此来的几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