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婆走后一行人启程回府。廖妈妈放下车帘,“想不到咱们王妃年纪轻轻,还懂操控人心。”
絮儿挽着她的胳膊贴去,“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该让好事传一传了。”
不知何时开始,她像小时候缠着母亲一样缠着廖妈妈。
关于母爱,其实她陌生得很。母亲离婚后仿若被抽干快乐,待她愈发严苛。
她考得好或是运动会拿了奖,想讨母亲夸奖,却恐自己凑得近了,脸上、身上长得像父亲的痕迹让母亲动怒,再不敢撒娇。
车内其乐融融,三人说说笑笑。忽地马车又停下来,驾车的小厮揭开一点车帘,“前头不对劲。”
廖妈妈匆忙收起笑容,眯眼往外瞧,“什么不对劲?前面不是有车队吗?”
小厮道:“方才燕王府的车马在前头走,突然全散了。这里四面黑,又是个山坳,恐被贼人伏击。”
“张护卫呢?”
“张护卫在前头,正是他遣人禀告的。说让王妃换车,亲自带王妃先行回府。”
廖妈妈心下一合计,扭头向絮儿,“您与集美转到后头那辆旧马车,王妃这辆车轿换我们坐。”
又转去看集美,“待会儿张护卫亲自赶车带你们先回府。谨慎些,别叫人钻了空子。”
集美拉着絮儿就往后头去。絮儿忙打断,“妈妈,你呢?”
“我一把老骨头不要紧,让张护卫专心护你们先走。”
“不成!”絮儿把着车门不愿走,朝前路递了递下巴,“燕王妃的车马分明在前头,一会子功夫就不见了,定是她在捣鬼。我偏不走,若她敢直接对皇亲动手,爬也爬到宫里告状。”
廖妈妈将她往前一推,“是她也好不是也罢,横竖老婆子不是贼人目标。我知道应对,王妃快去吧。”
絮儿死死扣着门边不撒手,后车三四个婆子丫头来拉。她朝众人呵斥,“谁敢碰我!”
这一夜又是李赟又是萧云舒的,早闹得她烦躁难忍。凭什么都是皇亲,却要看那两个人的眼色,她偏不。
眼见局面僵持,四周静得诡异,廖妈妈一时慌了手脚,冲张稳喊:“愣着干嘛,护送王妃要紧。”是要张稳强行带走她的意思。
絮儿忽地松了手,杏眼一横,端出些王妃的架势,“燕王府又不是阎王府,今日躲了他们,明日还躲么?噢,他们那边是王爷,未必咱们就不是了。我就站在这里,看他燕王府有几个胆子,敢劫了我去!”
“姑奶奶,活祖宗,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且不说是不是燕王府的人,纵是,也不见得他们亲自动手。”
廖妈妈拽着她的手狠狠用力,声音却带哭腔。
絮儿虽然心肠软,泪点极其低,却见不得人哭。不情不愿地被丫头婆子拽到后车。
集美立在车头打帘子拉她入内,立马吹熄灯笼,转身贴到她身边,“小姐,我和你换衣裳穿。”
说着就来解衣裳,絮儿捂着襟口,“我不换,不能让你替我担风险。”
集美急起来,说话不顾不上柔声软语,“这会儿就别顾我了。贼人来抢肯定抢主子,让我替你。”
絮儿心口堵得慌,牵连这样多人,还不如她下车和贼人打个痛快,却怕打不过,反给他们惹麻烦,就像上回在凤仪客栈一样。
好在身边还有侍卫,思考再三,她冲外轻声叫了句:“张稳。”
张稳翻身跳上车,壮硕的身子半蹲在车前,如一头熊。
絮儿压低声音道:“我有一计……”
几人商定计策,重新出发。乌云笼月,今夜无星。马车慢慢行走在官道上,侍卫们悄悄跟在前后护卫。
行至一处叫鹰嘴峡的地方,四周呼呼风声,宛若女人的凄厉哭声。
集美吓得瑟瑟发抖,絮儿将她搂得紧紧的。忽听马儿嘶鸣,车头立了起来,险些将把她们颠落地面。
慌乱间窜入两个黑影,冲车头大喊:“哥几个没钱吃饭,小姐打发点钱!”
有人劫道!还知道马车里头是小姐。
絮儿立马明白这两个贼寇不简单,劫道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
俩贼人猛然冲过来,她们左右分开闪避,任人冲进马车里去,顿时刀剑声、拳脚声响成一片。
又有十几人从草丛冲出来,伸手拉扯絮儿与集美。好在齐王府随行侍卫赶到,那些人见苗头不对立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