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是严太后的三十寿辰,届时会隆重的大操大办,金云宫内会设三日宴席,所有臣子和在外的王爷皇亲都在被邀请之列。
方戟冷笑道:“先帝登基时都没有如此隆重,她严家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是啊。”韩夫人不动声色地应道,心里十分发慌,七上八下的,“王爷近来身子虚弱,此去路途遥远,不如打发人将贺礼带去,你看可好?”
“去,大家都去,我为何不去?”方戟气归气,也不敢不去,唯恐打草惊蛇。
想着顺便到都城摸摸情况,故而带了心腹备了赤凰当地的珍宝即刻动身前往易阳城。
他的手下杨远劝他不如趁此机会起事算了,他思考再三觉得在太后生辰时举兵不像是正义之师,生怕落了天下人的口舌,将来失去人心。而且,到时候金云宫内人多纷杂,也不是起事的好时机。
“太祖皇帝时就严禁方家进京,此次为何让你去呢?”韩夫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所以我更要去了,不去反倒显得我方戟小气记仇。”方戟说完顿了顿,“而且,如果我不去,反倒让人生疑。”
韩夫人不便再劝,猜到方戟此去必凶多吉少,连日来都郁郁寡欢,但内心又抱有一丝侥幸。
方其剑想跟着去玩,被方戟拒绝:“你之前偷偷进京那是因为没人认识你。此次若在众人面前露脸,以后你想再去都不能了。”方其剑觉得老爹说的也有道理,也没再坚持,只是心中难免心痒。
连日来的绵绵细雨让人心情郁结,韩夫人目送一行人浩荡而去,消失在雨雾中,心里一紧,眼里噙满了眼泪。
虽然之前也百般纠结,可一想到她女儿和孙子的幸福,她就无比坚定。
但这一刻,马车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时,她心里从未有过的空。二十年来第一次意识到方戟在她心中的份量,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捂着疼痛的胸口,嘴唇因抿得太紧在微微颤抖。
舞雀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不由地想起了那日在佛堂听到的话,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母亲?”方谦谦见状问道。
韩夫人泪眼朦胧地看着女儿,再也憋不住对她的愧疚,失声痛哭起来,把方谦谦吓得手足无措。
“装模作样!”陆夫人冷哼道,“又不是不回来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真是丧气。”说罢转身回屋。
大家将韩夫人扶进屋内休息,只见她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呆呆地坐在一处动也不动,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就这么坐到了天黑,她终于后悔了。这个家才是她韩子苓的归宿,而不是易阳城。这么些年来,她的心一直在都城,在相府,在金云宫,却从未在这偏远的赤凰城停留过。她觉得自己在赤凰城只是个过客,终有一日,她的大女儿会接她回去的,她能带着方谦谦荣归故里,一家团圆。并且,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
她后悔得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使劲捶着床。
只有她自己清楚,方戟冷落她,也不全是陆月影的原因,何尝不是她自己没有把心给他啊。
可是一切都晚了,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了。
是她,亲手毁掉了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