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灶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李氏见状也赶紧跟上。她虽然什么都没听见,但觉得其中肯定有事,宋华文可是无事不会登门的。
倒是宋长林听完了全程,期间数次想开口,但长辈说话实在没他插嘴的份儿,只能忍着。直到这会儿人走了才迫不及待的问:“爹娘,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大夫都说他的腿治不好了,他这是不相信大夫还是不相信爹娘啊?”
赵氏并不关心宋长泽的腿,她总感觉这个继子不只是要将地佃出去那么简单。
“行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家里是没活了吗?”赵氏并不想跟小儿子多说,将他连带着两个媳妇都给打发了。
等人都走了,宋华银忙问道:“阿柔,现在怎办?文大哥催着去县衙过户,咱们之前的打算怕是不行了。”赵氏的闺名叫赵柔。
之前将宋长泽一家分出去,两人便已商量好了。也确实如林盈所想,他们是打着分家不过户的主意。别人家只是暂时不过户,分给谁的田还是谁种;而他们却根本不会将田分给原身一家,只是挂在他名下,到时候还是自家种。
理由都是现成的,宋长泽的腿断了不能下田,林氏一介妇人,没有男人她也无法将地里的收成弄回家。他们帮着将地种了,到秋收时分宋长泽家一些粮食,村人只会夸他家帮衬儿子,又哪里会多想。
如此分家,宋家既得了好名声,钱财也没有损失。简直一举两得。
如果宋长泽一家没有穿过来,一切恐怕真会如了赵氏的意。等原身一家被人发现死在家里,村人只会以为他们家是不小心过了炭气,而不会怀疑他们故意烧炭自杀。村里也有过因为粗心没留意,晚上睡觉时门窗紧闭而过了炭气,一家子死绝的。
在村人看来,原身虽然腿断了被分出来,但他爹分给他那么多的田地,一家子吃喝尽够了,哪可能寻死。
宋家最多被议论几天,但毕竟是原身一家不小心,跟宋家关系不大。赵氏只要哭诉几句,说些博取同情的话,便无甚大影响。
可谁又能想到,原身因为被pua了这么多年,突遭大变而一时想不开呢?
赵氏也想不明白,她明明算计得挺好,怎么才一分家,继子突然就要过户田地呢?
宋华银又道:“分家文书都签了,老大还让文大哥过来催,躲也躲不过去,就只能过户。那么多田地,唉……”
那可是九亩地,整整60吊钱啊!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好些年才能赚回来。而老二要科举,以后不知还得花费多少银钱,他怎么舍得这这么分出去。
宋华银感觉心疼得厉害,不由得有些埋怨赵氏,“我就说分给老大三亩田好了,他家人口少,老大的腿断了,多了也种不过来。可你又怕族人觉得你偏心,非要分给他那么多田。现在好了,看你怎么收场?”
赵氏:“……”
赵氏被气了个倒仰,她这是为了谁?如今倒成了她的不是。
“若只分给老大三亩田,你当族里不会出面过问吗?”赵氏没好气道,“你难道忘了十年前临水村发生那件大案后,族长就说过,族里若有分家不公的,必要按族规处置。”
赵氏所说的大案,就是由分家不公引起的。
临水村有一户姓李的人家,生了四个儿子,因第三子不得爹娘喜欢,便在分家时只给了两亩田和一吊钱。那李三虽在心里怨恨他爹分家不公,但因有孝道在上面压着,他便只能认了。
没过多久,李三的媳妇生孩子难产,李三手里没钱,便回老宅找他爹娘借银子,想去城里医馆请个大夫回来给他媳妇瞧瞧。然而他爹娘却不肯借,只说没钱,李三只得又去找其他族人借。
等李三总算请来了大夫,他媳妇却已经一尸两命。李三给他媳妇办理完了后事,当晚就潜进老宅,把他爹给砍死了。
出了这样的命案,李三很快就被抓捕归案。
知县老爷在审案时,李三大喊:若非他爹分家不公,他又怎会因没钱请大夫,以至媳妇和孩子惨死。反正他现在孑然一身,也不想活了。
最后李三被判了秋后问斩,同时知县老爷也将此案公之于众,以儆效尤。
从此,济水村各氏族便都绷紧了弦,若有那分家不公的,族里必要出面干涉,以免再发生李三那样的事。
只是十年过去,事情便淡了,总有偏心爹娘想补贴自己疼爱的子女。但只要做得不太过分,族里也懒得管。
宋华银听赵氏一提,便也想起来了。他一惯听从赵氏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陪笑道:“阿柔,是我考虑不周,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长桂吗?反正咱家什么事儿都听你的,你想咋样就咋样。”
“多大点儿事,你就急成这样,也太沉不住气了。”赵氏见男人一遇到事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忍不住心中鄙夷,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不过她还是拉住宋华银的手,柔声道,“你儿子什么样儿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不过一时想差了,咱们过去劝劝,他肯定就改了主意,到时宋华文也不能再逼迫咱们。”
最好继子既不提过户,也不要把地佃给族人种。而她也不是那样狠心的,到时分他家些粮食,不叫他们饿着就是。
“对对,阿柔还是你想得周到。”宋华银立即眉开眼笑,刚他就是被宋华文吓住了,以为必须过户田地,竟没想到这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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