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招待你。”
见刘安定不自然,何秋思用轻松的口气说:“你这里本来就不是吃的地方,不但不好吃,也不好闻,整个兽医系这栋楼都有一股药水味。”
刘安定说:“不好闻还不要紧,隔壁微生物教研室每天都在培养研究细菌,他们自己常常会被感染,不洒大量的消毒水,我也不敢让你进来。”
何秋思在刘安定对面坐了下来。刘安定一时猜不透她来干什么。他想,如果她没事来闲坐,说明她心里也有那么个意思,如果有事来找,他猜不透她会有什么事。但愿是没事来闲坐。
那晚睡在一个床上,虽说情况特殊,但这样的事她也不可能不当一回事,现在又来找,不管有事还是没事,都说明她对那晚的事不后悔,不但不后悔,而且可能还有点兴趣。
何秋思说:“我今天来又是有事求你,这次的事简单,只要你点头或摇头就行了。”
果然是有事,又是自己自做多情空喜欢了。刘安定说:“什么事这么简单,点头和摇头我都会,你需要我点头我就点头,需要我摇头我就摇头。”
何秋思说:“说件正经事,我想到你的研究所工作。”
两系合并,学校的方案是先定机构,再定领导,然后自由组合,将点兵,兵挑将。何秋思原在畜牧系家畜教研室,合并后要分养牛、养羊、养猪、养禽、水产及特种动物等许多教研室。何秋思说:“系里的意思让我到养禽教研室,我讨厌那些鸡鸭,满地屎满地毛,我想还是到你们研究所好一点。”
这样的事刘安定没有想到。正式宣布了研究所的组成任命后,白明华就告诉刘安定,研究所的事你全权负责,包括人员组合。学校给研究所的编制是十名研究人员,这个数字确实不小,但研究人员的素质决定着研究所的发展,原来的教研室只有六名教师,剩余的几个岗位聘哪些人,刘安定几乎把两个系的教师都考虑了一遍,就是没考虑何秋思。想不到何秋思却自愿要来。
研究所将来的工作明摆着,就是配种和胚胎移植实验,苦累不说,也不文雅,远不如单纯教书轻松。这些何秋思不会不清楚。那么她为什么要来,难道是为了他?他不敢有这个奢望。刘安定心里还是一阵高兴。他试探了说:“你来我当然高兴,我早就想请你但又不好意思,你知道,研究所将来就是个配种站,虽然研究所的人也要兼教学,但两头忙却没有什么油水,所以我怕你受委屈没敢请你。”
何秋思瞟刘安定一眼,笑笑没有说什么。刘安定看出她读懂了他的兴奋,不由有点脸红。这也好,反正兴奋和思念就在心里跳动,压也是压不住的。这些天他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有点神魂颠倒,何秋思的身影时时都在脑海中盘旋,时时搅得他坐立不安。这样的感情他从没有过,他感觉这才是让人疯狂的初恋,他再次想到援藏支教时老高说的话。老高说人心里有这样一份强大的爱,那是一生最大的幸福。但这种幸福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折磨,他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来到她的楼下,希望她能够出现在面前;有时他真想到她屋里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但来到门口又没有勇气敲门。他为自己的冲动感到羞愧,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想入非非,她知道了会怎么看,被拒绝被耻笑是小事,如果她感到受了侮辱,感到受了轻视,那他真的是无地自容了。现在她却要求来一起工作,还表现出这种神态,看来她是觉察到了他的感情了。一股巨大的亲切涌向他的心头,刘安定想哭,突然有种强烈的表达欲,他带了颤音说:“我今天确实有点激动,真的有点无法控制,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见到你我有多高兴。”
何秋思一下红了脸,然后立即说:“全校只有你会搞胚胎移植,这是实用性很强的技术,别人研究搞得不少,但都是纸上的成果,我来你这里,就是想跟你学点技术,不知你肯不肯教我这个弟子。”
刘安定一下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太冒失太唐突了。好在何秋思并没有介意。刘安定一时转不过弯来,脸上一下很难堪。掩饰半天,才用玩笑的口气尴尬地说:“承蒙你看得起我,你是第一个说我有技术的人,士为知己者死,就冲你看得起我这点,我就恨不得把肚里的东西都掏给你。”
何秋思也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油嘴滑舌,我觉得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时间长了你就会失望,其实你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给卵细胞授精后还要做一些观察记录,这些必须快做,不能耽搁。何秋思说让她看一下,刘安定说:“这些东西很脏,以后你来了有你干的,就怕你嫌烦躲都躲不过。”
何秋思说:“你把我当成花瓶了,来,今天给你露一手,让你看看我这个弟子合格不合格。”
不管是畜牧系还是兽医系,生殖方面的知识是必修的主课,何秋思当然会干。刘安定起身让开位置。
站在一边,看着她灵巧的双手,端庄俊秀的脸庞,刘安定的心里又一片温暖。他想,也许是天意让我有这份福气,只要能长久在一起,看着她,即使再不干什么,也心满意足了。
何秋思边观察边说:“我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我父亲有个同学在省教委当副主任,有次我到他家玩,他问我搞没搞研究,如果要搞他可以帮我要点科研经费,我当时不知搞什么,也觉得没那个能力,就说等以后再说。我想来研究所,就想到了研究经费,来前我打电话问,他说可以,让我把你领去,他领你和主管处长谈。”
好事成双,这么多的好事来临竟然没有一点预兆,刘安定夸张地说:“啊呀我的大小姐,为争取科研费,我想遍了办法跑遍了门路,结果是送礼求情还被骗子骗了,没想到有人给你送钱你却不要。今天真是天降贵人,申请来经费,这个研究就由你来当主持人,我给你当副手。”
何秋思说:“你倒大方,我也没能力当主持,我能给你打下手学点本事就不错了。”
何秋思口口声声说学本事,刘安定觉得不符合她的性格,在他看来,她正是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的年龄,生活工作对她没有一点压力,更没一点危机,她没有必要急于学一技之长。他感觉到她另有原因。刘安定说:“你今天突然一谦虚,我倒有点不适应,好像糊涂了,听人说漂亮女人浑身都是资本,我不知你为什么要学这种下流本事。”
何秋思说:“我看你是装糊涂,本事对谁都是有用的,真本事全世界都通用,我不学本事,你让我出卖色相过日子呀。”
刘安定明白了,她也在为出国做准备。她当然明白,没有真本事在国内可以混下去,在国外就很难。丈夫在澳大利亚,澳大利亚是个畜牧业为主的国家,胚胎移植也算不小的技术,有了这项技术别说找工作,当个高级技术人员也没一点问题。刘安定的心一下凉到了脚底。刚才还觉得以后就可以长久在一起,现在又觉得分别在即。刘安定不再说什么。何秋思说:“如果你没意见,咱们下午就去教委,不知你有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