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所设想的,利用铁路修建来集中资本和发展工商业的事情,也许是正确的,但我考虑了很久,总觉得还是有些问题。。。。。。”
“老头子,别。。。。。。”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老人看上去比之前精神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不过至少能从床上离开了。
李贶生看着老人走向书桌前,动了动,想要上前搀扶,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有些不愿意承认,在他内心里的那个形象,那个二十年前仍然能够动员起矿工和市民们,带着禁卫军在城市里和叛军打巷战,在赶来支援的水师兵卒的拥戴下亲手斩下叛军首领头颅的人,真的变成一个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老人了。
于是,李贶生就这样看着老人慢慢的走到了书桌旁,仅仅只是一小段路,似乎就耗尽了老人的体力,让老人不得不用手略微撑着书桌,稍稍喘息。
片刻之后,老人才继续说到:
“你看过档案库的那些资料了,大概也清楚,我曾经所生活的世界是个怎么样的世界了吧。”
“大概清楚一些,不少东西还是能够推理出来的。”
“嗯,一些政治上的事情,你接触的也不少,很多东西其实几百年下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部分你能推测出来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贶生啊,你应该也清楚,在政治,经济,科技和军事之上的,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李贶生深呼吸,然后缓缓的吐气,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吐出去一样,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说到:
“。。。。。。社会,哲学。”
“我曾经是学社会政治学和群体心理学的,但实际上,如果将这两个东西都要归类到某个更加广义的概念里,那么,它们都应该被归类为哲学范畴。
所以啊,贶生,你对于政治和经济的把控,我并不怀疑,你从这两个部分出发,试图通过铁路建设来完成政治改革的想法,我也是认为可行的,不过,我并不是在政治或者经济角度上怀疑你,贶生,我是想要从哲学的角度上出发,想要问问你,贶生,你真的认为这样做不会出现问题吗?”
李贶生沉默,他手中关于铁路建设方案的草稿显得有些多余,不知道为什么,李贶生甚至突然有了将这些丢到一边的想法。
但理性阻止了他,李贶生重新思考了一边自己的整个计划,最终仍然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发展工商业资本是必要的,通过对经济结构的改变以及市场需求的快速膨胀,旧有的政治体系和上层建筑必然无法满足新的资本需求及社会环境,那么,人们便会自然而然的开始寻求变革。
李贶生学习过哲学,他也不是那群对思想理论一知半解的人,会粗暴的将哲学认为是无用的东西,但他同样也不认为,自己的计划即使从哲学上出发,又能有什么的问题?
“。。。。。。我曾经所在的那个时代,曾经出过一个人,一个蛮有意思的普鲁士人,叫做卡尔。马克思。这家伙是普鲁士首相俾斯麦的好友和顾问,曾经在俾斯麦担任了柏林州的议员后,被俾斯麦邀请去一同为普鲁士王国做事。
那家伙也是个哲学家,学得是黑格尔那一派,理论上和我还算是敌对关系的,因为我学的是叔本华那一派的。当然,这些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家伙曾经写过几本书,比如《政治经济学原理》《经济学哲学》之类的,不过1847年担任柏林州议员的俾斯麦邀请他去做事之后,他就几乎没有怎么出书了,实在很让人遗憾。
总之,在这些他早年的书籍里,还有一些他后来的手稿整理出来的理论里,大概有这么一点是值得关注的,那就是在资本生产体系下,关于劳动对人的异化这一点。”
劳动对人的异化?
李贶生没有冒然开口,他的哲学水平暂时还不足以让他对于这种级别的理论有太多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