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地区,不仅有着广义和狭义上的说法,同时,也有着旧江淮和新江淮的说法。
广义上的旧江淮,指的是第一次行政区划改革之前的南直隶省,现在直隶省这一行政区划已经被取消,北直隶改为了顺天府和河北省,而南直隶也被分割为了淮海省,江苏省,安徽省以及应天府四个行政区划,这四个行政区划加上浙江,就是广义上的新江淮——江是浙江,淮是淮海,江淮从此变成了指代浙江以北,淮海以南的地区。
在这一地区之中,重工业有徐州煤铁联合产业,有太平钢铁产业。轻工业有苏州纺织业,杭州纺织业和扬州纺织业。贸易上有着长江航运,淮河航运,大运河以及海运。政治上有应天府的直辖地位和陪都身份。港口也有着宁波,温州,松江,南通,连云等数个经济高度发展的港口城市。
农业则有在花费重金修建了大量水利工程后的江北农业区,也有从海外源源不断运来的农业作物,导致这一区域虽然城市人口极多,但粮食压力其实并不大。
这是天朝最繁华的地区,光是城市数量上,就足以和北方,两湖,巴蜀以及南越之地的所以城市加在一起扳扳手腕的,更别提极为发达的手工业和商业了,在这些领域上,江淮是毫无疑问的领军者。
这是广义上的江淮。
而狭义上的江淮,倒是不分新旧了,指的是杭州以北,太平以东,扬州以南的地区。
这一狭小地区里却聚集了应天,扬州,杭州,常州,苏州,湖州,镇江,无锡,嘉兴九个州府,还有南通,松江,如皋等虽然名义上是县,实际上已经是准州府级别的城市。
这里聚集了大约超过八百万的城市人口,光是拥有百万级别人口的城市,就有应,杨,杭,苏四个,而中原地区的城市人口一共才一千五百万左右。
规模庞大的城市人口,使得江淮地区成为了中原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城市工商业已经完全压倒了农村土地经济体系的地区,这也是李贶生一直同江淮系的新文官保持着某种特殊的合作关系的缘故。
从底层经济关系上来说,至少他们比起那些地主来说,可互相更乐意对方掌握权利。
反正对方掌握权利之后,也肯定要发展工商业的,那就必然会让他们的利益得到扩张。
反观如果让旧地主们重新取得了统治权利。。。。。。
基于这一点,如果有可能,虽然南北贯穿线是损害了江淮系的利益的,但李贶生也希望铁路的建设所带来的钢铁需求能够弥补江淮系的损害。
他尚且还不希望和江淮系彻底闹翻。
当然,这不能完全确定,对于江淮系来说,经济利益上的损失并不完全只看收支报表上的数字。成为商业和手工业中心以对其它地区造成的垄断优势,相比起这点利润损失来说可重要太多了。
李贶生对此的解决手段也只有统合各方试图逼迫渤海系将白银吐出来,以避免渤海里利用这批白银打破江淮系的白银垄断,让江淮系继续掌握白银垄断权作为交换。
归根到底,他没有老头子那样的威望和权利,在绝大部分事情上,李贶生都只能不断的通过妥协和交换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反过来思考,难道江淮系非得同李贶生闹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有利的了吗?难道江淮系就完全不需要担心李贶生的报复吗?
当然不是的。
新文官,不止是江淮系,还包括渤海系,西南系,大陆系等等,所有的新文官集团,都有着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他们严重缺乏高层的政治影响力。
大多数新文官都是在正德二十四年后逐渐出现的,其发展速度高峰期在正德三十年左右。三十年以来,新文官们占据了大部分州府及县一级行政机构的主导权和主要政治经济影响力,但对于最顶层来说,新文官仍然属于‘暴发户’的级别。
新文官也掌握过几次组织八部联合会议的权利,但基本上都干不长,而且政策没有连续性。在新文官自身内部都充斥着地方主义的矛盾的前提下,新文官少有的几次介入高层政治的机会也被白白浪费。
因此,李贶生几乎是新文官们为数不多的,能够借助其干涉高层政治的存在。
李贶生需要借助新文官的帮助改革下层的经济关系,而新文官也需要李贶生的帮助,来取得高层政策的支持和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