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批人了?”
“第四批。”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
“嗯,他们担心我介入后大开杀戒,想劝我保持冷静。”
“那你会大开杀戒吗?”
李贶生头也没抬的说到:
“不管怎么样,至少扬州不再会是他们统治的城市了,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比杀了他们都要严重。”
经历了这次的事件后,扬州具体有多少的损失还不好说,但现在的主要产业仍然是手工业的情况下,只要那批经验丰富的手工业者和劳工没有死完,扬州的总体价值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重建起来也会快得多。
以李贶生和相当一部分新文官的立场来说,只要能保住这一批城市手工业者及劳工阶层就足够了,至于别的那些商人,工坊主和本地的权贵们。。。。。。这一次扬州事件已经充分证明了,这批思维还停留在旧时代的人根本无法处理好新社会的矛盾。
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吧,出事了直接试图动用武力强行镇压整个起义纺织工群体,反倒将原本并不一定保持了团结的纺织工活生生逼成了一个整体。后来面对着纺织工的退让又昏了头,主动站在了市民们的眼前,承担了大部分市民因为秩序崩溃而产生的愤怒。
最后,也是这帮人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他们为了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为了市民在人口贩卖事件中的愤怒不被导向他们,居然请来了军队介入。
这是新文官们的底线,新文官和城市劳工的斗争归根结底也是内部斗争,至少在如今这个时期,以及未来可以预见的,相当漫长的时期里,新文官和劳工们的斗争无非就是关于资本扩张中,主要资本有谁来控制的斗争。
可军队不受新文官的控制,加上军队底层大多由自耕农组成,即使他们会对城市劳工产生同情,也绝不代表他们会对资本生产体系产生同情。
这样一来,就导致了军队介入极可能导向最严重的后果——大量拥有着小农思想的军人在见识到城市资本的残酷和无情后,投降传统派旧文人的怀抱,成为资本扩张的阻碍。
因此,城市中的斗争归城市,但绝不允许军队随意介入,这就是新文官们的底线。
而扬州议会破坏了这一底线。
所以,新文官们已经不再考虑扬州的同僚们的安危了,他们理性的做出了最有效率的决断。
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目前最主要的问题,应当是集中在扬州稳定下来后的统治权力会被交给谁。
放弃扬州,只不过是放弃一座旧时代的城市,只要有那十几万劳工和手工业者,不出一个月,新扬州就能被建立起来,一年之内,扬州就能恢复到曾经的样子。
但如果犹犹豫豫的不肯放弃扬州,还想着保住那群扬州的蠢货,那么,他们只能得到十几万仇视自己,不肯合作的手工业者,将失败的责任丢到他们头上的劳工,还有一座失去了生产秩序和经济价值的封建城市。
那毫无意义。
“他们打算付出些什么?总不能说什么想着什么都不付出就接手扬州吧。”
“他们提议将扬州划为未来的南直隶行政区划内,然后在新的扬州行政体系里,接受当地工联和工会的政治介入,和我们的人进行联合统治。并且提议以这一次扬州事件中,扬州衙门的不堪表现为借口,撤销扬州衙门体系,将扬州完全交由地方议会管辖。”
“听上去算是比较合理,他们再退让一点我就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翻脸了。所以,你答应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文春有些奇怪,他认为那些新文官的提议已经算是相当合理的了。现在的工人们的确没有能力也没有经验独自统治一座大城市,相比起让工人接手扬州,然后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接受新文官的提议,先同地方议会联合统治,积累力量和经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