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华觉察到了什么,没再说下去。吴华和沈国强在孩子小的时候不多吵架,他们往往说的说的一感到味道不对,就都能佯装做事走开的收收势。吴华要强但更要面子,于是就能互相给面子。不像李玲,李玲能当着科里众人在电话里随意训斥老公。吴华从来在众人前和沈国强都是一副平静的口气。吴华有时回家给沈国强学李玲,说:“李玲老公脾气真好呀,绅士!李玲的孩子前几年在青岛上大学,一点自理能力也没有,大一的时候她老公好几次从石市坐火车跑到青岛把脏衣服背回来,洗完再送回去。哈哈。回了家给李玲洗衣服做饭。”沈国强听了没话可说跟着笑,半天问道:“他老头干什么工作的?”“人家工作也不错,城管做办公室,要保障有保障,家里还买了一辆家用车。”沈国强更不吱声。吴华也不吱声了。
吴华缓缓说:“为了儿子总得碰一碰。这时候可是最关键的时候了。嗨,要是直接走关系被录取了那有多好啊,咱们不了解情况。据说啊,过去有过这种情况,学校自主招生目的是提前选拔优秀学生,但其实不也增加了关系渠道吗?”
“肯定有,那你一人去可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吴华想想:“算了,你去还得增加一个人费用。你从北京去更远。别去了,在北京提前准备准备北航的自主招生,如果有关系更好。嗳,儿子回来了,你一会儿开门,我给他热氺烫烫脚。”
沈国强站在门口侧耳听,果然传来远远的上楼脚步声。他不禁说:“你耳朵真灵,一楼的声音五楼就听见了?哈哈,真不愧知子莫如母啊。”
吴华马上道:“那当然了!你以为呢,你才尝了两天,我这种日子多少天了?能不知子?”
敲门声一起,沈国强开门,沈戈进来。
沈国强:“这么晚?”
“嗯。”
“冷不冷?”
“不冷。”
“车子放车棚了?”
“嗯。”
“快洗洗。”
“嗯。”
“吃了饭了?”
“嗯。”
儿子前面嗯着,边洗手换鞋,随后一转身进了小房间,门关上了。
吴华和沈国强不约而同地撇撇嘴。吴华还夸张地两手一摊。
“悄悄的吧,咱这房间小,客厅里说话影响他学习呢。”吴华压低声说。
两人又到卧室和衣躺在床上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中间吴华端了一杯咖啡,轻轻敲敲小戈的门:“戈,咖啡,妈妈进来了啊。”送了咖啡,吴华轻轻退出。动作就像娴熟的特工。
沈国强笑笑:“古代头悬梁锥刺股的考生,不知有没有母亲夜送热汤的,反正现代版的这一幕挺感人。”
吴华用一条毛毯盖身上:“嗨,天天如此啊,自从高三开始,每天电视不开,音乐不放,无人说话,就这么着。我只能躺着等到半夜十二点,他出来洗涮。有时候想,啥时候是个头啊。”
沈国强望着吴华的背影,心里一阵愧疚和自责。他不由的想抚摸一下吴华的肩,也有了一点心动。上次回来也许是十月,不对,是五月。反正好长时间了。上次吴华就推开他的手:“不行不行,影响孩子呢,现在这孩子睡觉可轻呢,有点动静就睡不着了。房子又小,孩子啥也知道。”
沈国强翻了个身,就着昏暗的床头灯开始翻那本厚厚的高考指南。
04 正事还干不过来呢
沈国强在北京简陋的租住房接一个手机:“喂,陈明呀,你在哪儿?在北京?什么时候来的?”
陈明在车水马龙的街上:“我上午就来了,刚从央美出来,你在那儿住,过去看看你去。”
“我。。。在丰台远呢,这样吧,你在哪儿?我过去,中午一起吃个饭。就不用你跑了。“
“我这儿叫望京,你在哪儿?”
“你坐车到东直门地铁口,咱在那儿见面。”沈国强不愿意陈明来他这里,说到底是不愿让熟人看见自己的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