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不断。
道道浑浊的雨水混淆胶着的黄泥,沿着蜿蜒的山路冲流而下,坑坑洼洼地摇撼着马车……所谓的潇山,如今不过是一堆寸草不生的黄泥。
长途跋涉。
总算到达军营。
随行士兵冒雨跑到漆金马车旁,恭敬地撩起马车帘子,为马车内尊贵的人儿撑起油纸伞……身穿玄色锦衣的人儿不太麻利地从马车跳落。
黛染!?
惊愕过后。
离寒走到马车旁,愤怒地说:“他们竟让你前来军营!?你马上给我回宫!”
“你没有受伤?”她惊喜地冲离寒笑,“你没事就好!可是……你瘦了许多。”
被暴风雨冲刷得老旧褪色的盔甲颓然挂在身上,撑着油纸扇的大手布满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痂……眼前的离寒,不只是瘦了许多,还憔悴了许多。
“我一切都好,你无须挂念。”离寒说:“回去吧。你跟母后说,我已经好了,无须你留在军营鼓舞士气。”
“我不能让你独自一人承担战争之苦。”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让你前来军营。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高兴你继续留在这里……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她知道,离寒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萨释上师。
提起萨释上师,她不是没有犹豫。
但是……
环视四周。
低沉阴暗的穹苍,暴雨不断。寸草不生的浑浊黄土。单薄的军营被狂风暴雨席卷得瑟瑟发抖,皮黄肌瘦的士兵被雨打得弓腰驼背。
看懂了她的顾虑。
“纵使潇阳不保,我也定会死守潇山。”离寒坚定地说:“除非夏侯衍从我的尸首踏过,否则我绝不让夏侯衍攻破潇山,直捣萨释王宫。”
“为何你我都能看透夏侯衍的狼子野心,他们却始终执迷不悟?”
“他们不是执迷不悟。”离寒抬头看着肆虐的暴雨,幽幽道:“他们是害怕。”
……
……
一阵响亮的号角冲破暴雨,惊然响起。
大乾军队来袭!
海疆冲进黛染所住的黄泥山洞,对她说:“乾军已经攻上潇山,为了黛染皇后的安全,二王子命我等行护送黛染皇后回王宫!”
“离寒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黛染皇后还是赶紧随我等走吧!若无法保证黛染皇后安全,二王子必不能安心杀敌!”豆大水滴布满海疆的脸庞,已然分不清到底是汗珠还是雨水。
“敌强我弱,我们根本不可能打败夏侯衍!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一同撤退?”
“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二王子也绝不退缩!”死守潇山,是离寒的选择。
“我要去找离寒!”
海疆与数十名士兵将她团团围住。
突然。
一支冷箭,百步穿杨地直插她身旁的士兵,士兵当场暴毙。
“是乾军!”
混乱之中,数名萨兵再度中箭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