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枯瘦、满是皱纹的手力气又很大。死死地握着唐泽时,凸出的骨节把他硌得生疼,老院长语气很急:“你记在手机里干什么!”
“你有没有拨打过?!”
“不要拨打这个号码!!!”
唐泽连忙说自己没打过,记在这里只是为了方便,在老院长的要求下唐泽把它从通讯录里删除了。
“您也见过这个号码吗?”
老院长并没有直接回答唐泽的问题,而是说起了以前的事:“二十多年前,我刚刚创立这座孤儿院没几年。陈康是最早进入这个孤儿院的几批孩子之一。和很多人一样,他也是被送过来的,大人把他放在孤儿院门口,自己走了。”
“清晨一开门,有时候就能看见几个被扔下的孩子,陈康就是这样来的。”
“现在孤儿院已经步入了正轨,它的定位也很明确,就是给智力健全的孩子创造一个有吃有住,接受教育的环境。你可能不知道,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孤儿都有很严重的身体缺陷,还有很多一辈子只能保持在三岁的智商为了规范化,现在我们是不负责这一部分孩子的,由其他孤儿院去照顾。”
“但是在那时候,孤儿院管理很混杂,脑瘫的孩子占了大多数,而且那时候丢弃婴儿的现象比现在要常见得多。孤儿院除了我就只有三个老师,却在短时间内就收入了将近七十名孤儿,这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老院长轻轻揉了揉额头:“陈康就是那时候进来的。”
“他那时候叫尚有福。”
老院长露出了苦笑:“对。”
但是她在接下来的讲述里,仍然用了‘陈康’这个名字:“陈康刚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他很沉默,阴郁,很少和其他朋友说话,也不许别人碰他,有人摸了他,会被他逼着一遍一遍地洗手。当然,他不会主动碰别人,话也很少,要是有人碰了他,他就会拿着棍子,逼着那个人洗手,而且,必须打香皂。”
老校长叹了一口气:“刚建立的时候孤儿院规模很小,但是我们还是为了他专门留出了一间卧室。”
唐泽说:“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问过他,他说他身上有病毒,摸了的人可能会死。”
老校长似乎陷入了回忆。
“还有就是夜里总是不睡觉,胆小得过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惊到。”
过了这么多年了,老院长还对他记得这么清楚,可见陈康给她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但是大部分孤儿院的孩子都或多或少有着一定的心理问题。再加上当时忙得不可开交,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陈康身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伤口,一开始我以为是他被别的大孩子欺负了,后来发现不是;我又以为他是有自残倾向,于是有一段时间我分出了很多注意力去观察他,他这些伤口确实是意外造成的。”
“如果是意外的话,这意外实在是太多了。陈康在我们的孤儿院待了四年,这意外逐渐变得越来越多!而这个孩子也越来越沉默寡言,他仍然独自一人居住一间卧室,因为他会把他的室友全部打出去,就算遇到比他大的孩子!连老师都只能把饭送到他的门口!”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接受教育,我只能买了书,拜托其他的同学借笔记给他。他自己学习倒是挺认真的。”
“我刚开始以为是因为他性格霸道,还教训了他好几次,每次他都一言不发,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就这样安排了。”
“时间过去,他受伤的次数越来越多。不过,他对我的信任逐渐增多了,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不别人一起住,他说他已经有室友了,是一个红衣服的长头发姐姐!这个姐姐脾气不是很好,不能让别人住进来!”
“这个红衣服的姐姐到底是什么?我以为是他的幻想伙伴。他总共和我谈过三次这个红衣服姐姐,每次说起来语速都很快,而且眼神飘忽,似乎是在观察什么。第二次他说着说着就停了,我想再深入问他,可是刚一开口他就大吼让我滚开!”
“他激动得无法控制自己,甚至开始锤门,直到我远离了他的卧室门他才平静下来。我直觉上觉得这个室友就是陈康如此怪异的根源,于是我反复思考他那天的话和行为,后来我知道了,他那是在害怕!那是已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第三次我再问他的时候,他向我道了歉,并说因为他的‘姐姐’忽然回来了,他不能让姐姐看见我。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又是红衣服的长头发女人,这是不是和陈康在他家看到的是同一个鬼?
唐泽问:“他有没有描述过这个室友的特征?比如脏兮兮的,水淋淋的,有泥沙之类的话。”
老院长摇了摇头:“他每次说起这个都很紧张,三言两语,而且总是语无伦次,我觉得他几乎都要害怕得无法呼吸了我那时候每天都很忙,也没有钱请心理医生,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第61章房间
关于陈康,老院长说了三件事,一个是这个室友,一个是电话号码,一个是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个让陈康如此恐惧的‘室友’,大概率是鬼,而且唐泽觉得很可能就是出现在陈康家窗户旁的那一个。
而电话号码就更离奇了,唐泽所得到的这个电话号码,在二十几年前就出现在孤儿院,老院长告诉唐泽,这是陈康自己带到孤儿院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