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到回应,余光看唐沅房里的灯灭了。
前天我通过唐沅的关系,出席庭审。
他没有找律师也没有证人指责他的不是,孤零零地站在被告席,低着头双手插在兜里像是再沉思。周秉的腰杆笔直,棱角分明的下颚多了胡茬,眼底下泛青,身形消瘦不少。
无一人替他申辩,亦无一人唾弃谩骂,陪审席间三三两两的人坐着互不相熟静默地看着法庭奏遍流程最后宣判。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在人为的操纵之下判了周秉的罪,定下他的刑。
听到他被判处死刑时周秉忽然抬头转身看了我一眼,又匆匆地别开。我看到他嘴边扬起类似得逞的笑,我不敢多想。
走出法院外有个胖小囡扒着罗马式的大圆柱,听不进一旁白衫少年苦苦的哄劝,扯嗓子哭的正伤心。
听唐沅讲周秉前年收养了在一起入室杀人案里失去父母孤苦无依的兄妹俩。而本姓周的小侄子继承周家巨额遗产的唯一条件就是收养这对兄妹。
也好,等我走了,小侄子有人陪。所以我趁那律师还在图个方便立下遗嘱。
审判那天法院高粗的罗马柱下过堂的风很大,我认真地走完长石台阶,靠近下边等我的小侄子。
「我记得那版报纸,还刊载过另外一条新闻,说是少年残杀老人。」
他领我上车回家,什么也没说。
凉风更甚,我实在受不住,回了屋。小侄子跟在我后头,不声不响进厨,煮起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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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沅等到入冬又带着大律师上我家门一趟,应是办妥了所有事,唐沅这灾星收拾东西跟我告别后回了唐家。
跟撞鬼似得,今又是个罕见的寒冬,影子仍不知踪影我估摸着是忙活照顾新收的闺女儿,郎中倒常拎着东西上门探望。
周秉的行刑日定在小半月后。
前几日周秉收养的兄妹两被唐沅好好的送来,安顿在陈家老宅的西房里,说是总养在唐家不行,得与新养父熟悉。
这两小孩贪眠贪吃,日上三竿还相拥睡着,被子踢了一地,呲牙咧嘴没个睡相,睡醒了嚷嚷肚饿吃的比最有劲的小猪儿都香。我没过三十就有了侄孙,自不愿拿陈家的规矩拘他们,咋样生活只求不伤身也就随他们高兴。
两小孩儿嘴甜,见了我一口一个叔公叫的欢,男的大了有了自个的小心思顾忌着新家生人,胖囡还小,短脚短手软糯糯的一团,爱缠着我要我抱。
小侄子体贴会照顾人同样讨好不了胖小囡的嚎啕大哭,他呗折腾国后学得识相不吵他们早晨安眠,只捻好被子同我慢步退出来,做好饭菜温在炉上,床头留纸条等哥哥醒了带妹妹吃,自个拿了书坐门槛看。
「混小子别坐那儿,当心着凉。」
我看他又坐在门前读书,哑着嗓子劝他一嘴。
「你之前来我这儿,到底做什么。」
「难不成,去什死国?」连着追问几句,他闷声闷气又不回我。
什么久不见亲人,甚是想念特来探望,这话从这小子嘴里出来的,我一个字眼不信。倒不如说他之前是私自出国而遭我哥与哥嫂抛弃无处可去,来我这凭着点亲戚关系蹭吃蹭喝,我倒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