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双看起来异常柔软的皮鞋,麦穗色的袜子套住深灰的秋裤,延伸到棱角平整的西裤里面。
封远英接过陈碧渠的厚外套,挂在边上,低头出了房间。
“藏得很深吧,”沉平莛慢悠悠地撇开茶叶,“去了半个多月。”
“是,有人特地扫除过当时的痕迹,也是很偶然才发现一点端倪,”陈碧渠走过来,把窗帘拉上,“夫人嘱您晚间不要喝茶。”
沉平莛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她跟你说的?”
陈碧渠含笑,扯开胖子嘴上的胶带:“让我不要同您学,晚间还喝浓茶,容易植物神经紊乱。”
沉平莛轻笑一声,把茶盏放下:“她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吗?”
“我一直瞒着,想着等尘埃落定了再告诉她。”
“瞒着也好。”
“夫人成日思虑够多了,”陈碧渠笑,“这几日一直在想着帮大卜上户口的事。”
大卜。
林织羽。
沉平莛想起那张能与日月争辉的容颜,没太明白:“有什么不方便吗?”
给黑户上户口,就算在北京麻烦一点,凭借家里人的社会关系,应该也不存在什么问题。
陈碧渠解释:“上次的事大卜是目击者,不敢在这关头操作。”
“我听说了,你们还有个录像的手机没找到。”
陈碧渠含笑:“已经妥善处理了。”
沉平莛闻言就没有再问下去,倒是隐约有些念头,不过没在这关头说,看向地上的胖子。
胶带撕开了,胖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失血和惊惧让他虚弱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只能靠在茶几上。
沉平莛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认识我吗?”
“……这,哪儿能不认识您啊,”胖子挤出个很难看的微笑,“就不说电视上,您……您是老前辈了,那些传说,我们可是从进单位就一直听着的……”
怎么会跟这位扯上关系。
“什么传说?”
“就、听说您当年在南边儿办了好几件大事儿,连——”胖子说不下去了,心一横,“还求您绕我一条命,我就是个小喽啰,跟着干点儿脏活的。具体情况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您问也问不出东西来,还浪费您的时间……”
沉平莛看起来耐心很好,等他差不多说完才道:“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问句。
胖子嗫嚅片刻:“我……是您夫人的事儿吧?”
沉平莛没有回答,换了一条腿在上面,倾身拿过茶几上的文件夹:“15年四月,你认识了乔孟光。他让你帮他筛选一批研究生,找出里面符合他标准的个体,你也就此进入这个体系,虽然没有编制。”
这个名字一出来,胖子瞳孔一缩。
“估计你还不知道,”沉平莛将文件夹扔回去,转过来看着他,“他上个月死了——死在我夫人手里。”
胖子惊骇地握紧了茶几边角,受伤的腿再次猛烈地颤动起来。
封远英拎着急救包进了门,陈碧渠跟着沉平莛走出来,声音不高:“我不太清楚那个体系。”
“你清楚了就有大麻烦了,”沉平莛端起热水壶,正要倒出来的时候想到什么,换了个干净的杯子,“别卷进来,当警察挺好的,死了还能评个烈士。”
“我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盯着夫人的原因。”
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