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了两个小时,沉平莛看时间差不多了,叫了停,跟宁昭同打了个电话:“怎么还不过来。”
一句话跟撒娇似的,语调倒是还是一如既往的死狗,宁昭同一听就笑:“放心吧,晚上过来陪你吃饭。这边数据库共通有点技术上的问题,我问清楚就过来。”
“尽量早一点,”沉平莛假意叹气,“没有你在下面守着,我容易紧张。”
崔乔差点就把白眼翻出来了。
“差不多得了啊,肉麻不肉麻?”她也假意警告,然后又笑,“一定按时过来,你的第一次我能缺席吗?”
沉平莛轻笑:“想你了。”
“说话注意点,不能在人前想。”
“好,你过来,我在你面前想,不让他们知道。”
“在路上了,你再忍忍,先想想别的。”
“已经开始想你了,想不了别的了。”
……
没什么营养的话说了一通,沉平莛挂了电话,笑意染得整张脸都是软的。崔乔有点无语有点嫉妒又有点好笑,迎上领导的视线,试探着问:“不然趁着情绪再来一次?”
情绪。
沉平莛颔首沉思了片刻,嗯了一声,点头:“来吧。”
教我如何不想她。
她这样可爱……教我如何不想她啊。
晚上录制现场,各位老东西都给大家带来了一些惊喜。
卡洛斯唱了一首探戈舞曲,一边唱一边跳,唱得虽然不太稳,但精妙的舞技弥补了一切;甘古利搞了点大家都听不懂的东西,能感受到印度唱法的难度,但大家的欣赏水平说实话只能到听得出应该是来自印度;东道主法国前总统高索抱着立式话筒深情演唱了一首《卡门》,编曲改得律动感十足,到高潮部分观众席上寥寥的众人都跟着他欢呼起来;而希克斯一个受着良好古典教育长大的富家子弟,竟然能把一首流行音乐演绎得那么完美,深情中带着一点美国甜心式的俏皮,镜头里的艾玛脸都快红了。
当然,压轴出场,沉先生总要有些相匹配的实力。
跟一伙白人比,他的声音当然不够厚,机能就更别说了,一把很亚洲的小嗓。他也没有那么厚的文化氛围,能让他像甘古利一样浸淫其中,从小就将复杂的转音刻入基因。
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
丝滑流畅的声线,音色像朗月底下粼粼的西湖水,丝丝入扣地浸润着钱塘百代繁华。
“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
应该很少会有人听见沉平莛从这个位置发声,他说话的时候是偏低沉的,沉稳的语调,带一点不夸张的胸腔共鸣。可一句出来,大家恍然发现他的音色其实偏清,气息略过留下一点微妙的颤音,相当招人。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此刻招人,唱到最后一段,在聚光灯下抬眸笑了起来:“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
所有岁月的纹路都在此刻一起展开,考究的长刘海轻轻地动了两下,衬在他的脸颊边上,一道能用隽永形容的侧脸线条。
宁昭同觉得这演播室灯开太多太热了,不然怎么她的脸会那么烫,甚至脑子昏沉地觉得这老男人真是迷人得要命。
“西边还有些儿残霞——”他看过来,眼底有深深浅浅的温柔情绪,“教我如何,不想她……”
教我如何不想她。
想了她那么久,终于可以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她身边了。
尾音落下,全场欢呼鼓掌,镜头和揶揄的眼神都投过来了,宁昭同简直眼睛都是润的,强行稳住表情机械地鼓掌。
崔乔凑过来小声跟她搭话,她终于有了一个移开视线的理由,问他:“你给他选的曲目?”
“领导自己定的,”崔乔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下一场有可能是红磨坊女郎。”
“……真的假的?”
“我会努力怂恿的,”他挑了一下眉毛,“我今晚要通宵刷微博,看看现在的网友都是怎么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