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从德怎么听怎么刺耳,但一时间搞不懂庞籍的想法,只能沉默。东来顺三人见刘从德沉默,只以为他默许,连连点头道:“庞大人虽未在那里,分析的却是身临其境,小人佩服。”
庞籍又道:“马公子和你们五个结交成朋友后,见狄青三人下楼,义薄云天的马公子又想和狄青交朋友,所以上前搭讪,却不想被丧心病狂的狄青痛打一顿,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都说得很清楚,自然不用我来赘述了。”
众人都觉得经过庞籍这一分析,马公子实在行为怪异,有的衙役憋着笑,朱大常等人只能硬着头皮道:“的确如此。”
庞籍向刘从德道:“刘大人,下官这次的推断,不知道你可有质疑吗?”
刘从德大为头痛,可觉得庞籍这次的确为他们着想,只能道:“这次你说得不错,我没有问题。”
庞籍愁容更重,为难道:“刘大人没有问题了,我倒有问题了。”刘从德心头一跳,只见庞籍从桌案上拿起几本账簿,不由疑惑不解。庞籍淡淡道:“这是下官这几日从太白居、喜来乐、会仙楼等地取来的记录。”
程琳皱眉问,“庞推官此举何意?”
庞籍道:“马公子果然好客,在这几家酒楼都留下了足迹,当然都是旁人请客了。”双眸从朱大常等人脸上扫过,见这些人已面色如土,庞籍再缓缓道:“而请客的人,就是眼下的朱大常、羊得意、东来顺等人。根据记录,马公子和朱大常这些人原本私交甚密,若是有人不信,酒楼老板已在堂后待召,不妨提来一问。”
朱大常已大汗淋漓,强笑道:“我等……信。”
庞籍脸色一沉,“现在才信,只怕晚了吧?”将账簿奉到程琳的案前,庞籍转身面对朱大常等人,愁眉不展道:“方才我一问再问,你等均说从未认识、结交过马公子,但事实说明,你等与马中立早是朋友。你等刻意隐瞒此事,所为何来?”
朱大常等人惶恐难安,庞籍已向程琳建议道:“府尹大人,经下官询问,朱大常等人所言第一句就错,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们之后的言论。还请府尹大人严查这五人的意图,若真的有诬告之行,还请大人严惩,以儆效尤!”此刻的庞籍,虽还是愁容满面,但脸上一团正气,寒意凛然!
刘从德虽不把开封府尹放在眼里,但那不过是倚仗着太后的权势,若论精明能干,那是远远不及庞籍。刘从德已有人证,庞籍早就知晓。庞籍若从百姓中找来五人对簿公堂,不算容易,就算找来后,难辨真伪,众人恐陷入旷日持久的辩论之中,只怕最后还会闹个一发不可收拾。
庞籍想要速战速决,因此先欲擒故纵,然后釜底抽薪,直接将刘从德的五个证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如此直接的手段,就是想要警告刘从德,开封府还不是你皇亲外戚可一手遮天的地方!
程琳望着眼前的账簿,翻也不翻,沉声问道:“朱大常,庞推官所言可是属实?”
朱大常双腿打颤,又向刘从德望去,庞籍叹道:“朱大常,你莫要总是望向刘大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受他指使,岂不让刘大人清誉受辱?”
饶是刘从德有些急智,这时候也乱了分寸,喝道:“庞籍,我和他们全无关系,你莫要血口喷人!”
庞籍立即道:“既然刘大人都说了,和你等并无关系,你等到底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朱大常等人彻底崩溃,他们受刘从德的吩咐,过来诬告狄青,可如果刘从德弃他们而去,那他们还可依靠谁?
庞籍趁热打铁道:“难道你们是因为狄青被张妙歌所留,这才心中忿然,趁机陷害狄青?你们若是主动招认,府尹大人念你们初犯,说不定会从轻发落。”
羊得意哭丧着脸,“府尹大人,我们错了……”他话音未落,衙外有衙吏唱喏道:“罗大人、马大人到。”
刘从德霍然站起,喜道:“快请。”他乱了分寸,一时间以为这里是他的府邸。程琳暗自不满,可仍保持克制,道:“请进府衙。”
程琳本想起身迎接,不过见庞籍望着自己,眼中含义万千,脸色微红,又坐了下来。
衙外走进两人,一人风流倜傥,但脸有怒容;另外一人面白无须,神色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