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甲士,一万府兵,这是朱斌此次带过来的全部武装力量。这也是德州所有的力量了。横海不像成德那样富庶,既养不起太多的甲士,便连青壮也是连年流失,逃亡,人丁愈来愈少了。
如果在过往,德州那有心气去图谋翼州,也就是这个时候了。翼州成了一个空壳子,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成德是要完蛋的。
李氏完蛋了,李氏的铁杆亲信曹信自然也要完蛋,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拿下翼州之后,自己便向兄长求了这翼州刺史的位置,这可比德州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怀着美好的愿望而来,打信都也正如先前所预测的那样,不费吹灰之力。
但现在,看起来一切似乎并不那么美好。
两军相隔着里许地展开。朱斌看着对面的军阵,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单看人数多寡的话,自然是自己大占上风,但朱斌清楚得很,这样的野战,决定战争走向的,压根儿就不是府兵的多寡,而是甲士能否在决战之中取得胜利,府兵,永远只能是战场之上的辅佐作战力量。
但对方阵容之中,甲士绝对不会比自己少。
朱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翼州从哪里变出了这么多的甲士来,难道这个时候,他们的精锐武装力量不该是在深州与振武,卢龙拼命吗?
那面飘扬的李字大旗刺痛了他的双眼。
“曹信莫不成是神仙么?他怎么能想到这些?他怎么还在这里藏了这么多的甲士?”朱斌喃喃地道。
朱军咽了一口唾沫,迟疑了半晌,还是对朱斌道:”叔叔,这只怕不是曹信的人马。”
朱斌一楞,”不是曹信还能是谁?”
朱军知道这个时候再也不能隐瞒了,当下便将几个月前苏宁曾经通过他,将三百精锐骑兵派到了石邑,而自己也派出了一百骑兵加入到了这场本来以为稳赚不赔的生意当中。
结果,连底裤也赔掉了。
“李泽?李安国的私生子?”朱斌的眼珠子都险些掉了出来,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儿,真是恨不得劈头盖脸的一阵乱鞭抽死他了事。这样大的事情,居然隐瞒自己到了现在才说出来。
难怪这里会有如此强大的一支力量,这只怕不是曹信的武装,而是李安国那个家伙为了保护自己的私生子而武装起来的一支力量吧。
看着先前击溃了朱军的那支骑兵,心中也是恍然。怪不得朱军会误认为那是成德狼骑,大概那就是成德狼骑的弱小版本了。
“叔父,要不然,我们就撤退吧!”朱军嗫嚅着说道。
听着这话,朱斌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想不打,就不打了。上万人的大军,是想撤,就能撤的吗?数百里道路走回去要花多少时间?回去需要多少粮草?他们可是打着以战养战的目的来的,打到哪里,就抢到哪里,根本就没有后勤供应这一说。现在掉头往回走,士兵们喝西北风吗?
这样的撤军,有着九成九的可能演变成一场大溃败。
现在,除了进攻,击败对手,然后继续前进,他还有其它的出路吗?
只要胜利了,那么所有的损失都是可以补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又恨恨地瞪了朱军一眼,如果此时还有五百骑兵在手,他自己用兵就要游刃有余的多了。但现在,对手还有数百骑兵,而自己,除了自己身边这一百多亲卫骑兵之外,就是那些狼狈逃回来的混帐了。
近四百骑兵,死得不明不白。
朱军心虚地低下了头。
两边战鼓几乎在同一时间擂响,双方都是以甲兵为先导,面向着对方,缓缓移动。
大家都是大唐的兵,装备也几乎一模一样,一手盾牌,一手横刀,行进之中,以横刀不停地敲击着盾面,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坚定不移地向前移动。
朱斌看着对方前进的步伐,心情也愈来愈沉重起来。
对方的大约一半骑兵已经向着两翼散开,不停地在战场一侧游走,他们是在窥伺着战场,一旦自己的军阵出现了缝隙,这些骑兵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而最让他担心的那支假的成德狼骑更是如同一头噬血的恶鬼,只要稍微露出些破绽,被他们撕开军阵便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虽然这是一支假的成德狼骑,但现在一想到对面的家伙是成德之主李安国的私生子,朱斌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哪怕他们只有真的成德狼骑一半的功力,那也够自己受的。
而自己的骑兵现在已经无法对对方形成威胁,便只能全部收拢起来与自己的亲卫骑兵一齐,成为一支机动力量,如果前方大全获胜,再投入他们作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