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国却是摆了摆头,道:夏荷这一阵子忙得不可开交,你的财政一盘棋,固然是好法子,但却也让度支司的任务不知辛苦了多少倍,桃儿这一年多来,也是衣不解带的辛苦招待我,今日既是家宴,便由我们三个男子来做一顿饭,让她们她享受一次,你们说好不好?
夏荷和桃儿两人都是吃了一惊,特别是桃儿,更是两郏绯红,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双眼更是亮晶晶的似乎要掉下泪来,不待两人推辞,李泽已是拍手笑道:我倒是没问题,只是阿爷你身体可撑得住吗?
李安国道:骑马挥刀肯定是不行的,掌锅掂勺只怕也是力有不逮,但打打下手,切切菜,摆摆盘还是行的。
一边的李安民却是讷讷地道:可是我什么也不会。
李安国大笑:都是我宠的你,小的时候,他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后来我们发达了,他就更是啥也不会做了,不过点火烧灶总是会的吧?吃完饭,洗盘子总也没有问题吧,哪怕就是打碎了些盘子,如今我们也不是买不起?
三人对视一眼,却都是大笑起来。
李泽却是分明看到,李安国与李安民两人眼中,都是有些湿润,想来是二人都回忆起了当初苦拉巴唧的生活。那时候的他们,才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吧,后来发达了,大权在握了,心思反而就更多了一些,到得最后,更是险些兄弟反目,同室操戈。
说是三人做饭菜,其实大部分活计,倒都是那些伙夫厨娘都做好的,送到厨房里的都几乎是半成品了,李安国并没有什么事情做,倒是李泽,挽过袖子系围裙,熟练地操弄着炒锅,李安民在灶下生活,弄得一阵阵青烟冒起,半天却是火星也没有出,最后还是李安国看不过眼,把他扒拉到一边,亲自上阵。
李安民只能搬了一个小板凳,规规纪纪地做在灶堂的一边。
锅铲响动之际,李安国看着专心致志的做菜的李泽,道:夏荷如今握有武威的整个财权,时间一长,自然便会自成体系,我听说现在所有的财务人员,都是夏荷一手在培训?
是的,我也忙不过来。李泽点头道。
那夏荷与柳如烟之间,你可要好好地平衡,柳如烟是大妇,又有柳成林这样的奥援在,放在别人家,她的地位自然是不可动摇,但偏生夏荷却是不同的,我观夏荷,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这里头的度,你可要把握好了。
一家不安,何以安天下!李泽不置可否地笑道:阿爷尽管放心。家事,我自然会处理的妥妥贴贴。
不要大意。现在两人身处两地,自然不会有什么碰撞,但以后,总是要呆在一起的,一个有地位,有强援,一个有实权,有自己的阵营,真要生出什么龌龊,那就不是小乱子,而是大乱子。
阿爷说得是,我会小心的。李泽呵呵一笑。
看出李泽对这个话题压根儿就不感兴趣,李安国摇了摇头,换了一个话题:我还能活多久,心里也实在是没有谱,反正能活一天就是赚一天,自然对未来也就没有什么期望,但你二叔,今年还不到五十,他的身体一向又很好,你总不会让你二叔,一直呆在这里,泡茶吧?你二叔即便做过错事,但终究是姓李,血浓于水的。
李泽将一盘茶盛到盘子里,洗了锅,终新放到火上,听着水珠在锅里滋滋作响滚动的当口,他转头看向了二叔。
李安民也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这几乎是对他未来生活的宣判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李泽道:阿爷倒也不用担心,二叔嘛,我终究还是会用的,但却不是现在。
看到李安民略略有些失望的眼神,李泽笑道:等我拿下了张仲武的时候,便是二叔重新出山的时候了。
为什么是那个时候?李安国皱眉道:我看你现在就很缺人手,那个丁俭,都能任翼州刺史,而黄德的能力,当撑得起赵州?至于薛平,担任瀛州刺史能力上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此人毕竟跟你是隔了一层。
因为二叔必竟是做错了事情的,这件事,我可以不记得,但下头人,却不见得心里没有隔阂的,要想他们彻底忘记这件事,便只有等到我的实力到了一定的程度,比方说彻底击败了张仲武,拥有了整个北方之后!李泽笑着看了一眼李安民。
这话说得就很直白了,到了那个时候,再启用李安民,即便李安民想做些什么事情,但以那个时候李泽的实力,他压根儿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这样也行吧!李安国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儿子,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压根儿就不可能太重视自己的意见。
真定李家大宅里,祠堂里灵位太少了。李安国道:家族延续,兴旺的重担,以后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