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说。”嬴政记得就是尉缭要与‘那人’在一起请求自己时也没有这么磨叽过,那时他可是底气足得很。“想替那高渐离求情?”
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立刻点点头,说实话尉缭自己也很矛盾。他看不得高渐离枉送了性命,可也担心会因此牵连出他与阿奴的事情。
纠结了好半天,尉缭终于扭捏的说道:“那个……臣有罪……都是臣的错才使陛下受了无妄之灾……不过臣还是望陛下念在这高渐离还是一条汉子的份上……”
“朕已经免了他的死罪,你还想怎么?”嬴政饶有兴趣的问。
“不瞒陛下,依臣对高渐离的了解只要您还招他近身演奏,那他定不会放过再行刺的机会。但他毕竟也是臣的朋友,臣实在不忍看他再……望陛下逐他出宫……”
殿内静悄悄,嬴政不发话尉缭也不敢再吭声,这可把外面贴在门板上偷听的扶苏与蒙毅急得不轻。
“就依你吧。”久久之后,只瞧嬴政闭目挥挥手,心道自己怎么认识了一群就会给他惹麻烦的人。
先是蒙恬为了韩非不惜顶撞自己,再有王贲为了龙阳对自己又是哭又是跪,如今这尉缭更甚,一件接一件。今天来个弹琴的要为他报仇,不知明天是不是又会来个卖狗肉的。
“谢陛下!”激动不已的尉缭磕完头站起身就往外跑唯恐去晚了,因而在他猛地拉开门之际也使扶苏与蒙毅双双栽进殿内,摔了个狗啃屎。
当尉缭一路狂奔冲到刑房时高渐离刚刚被掌管刑罚的内侍用碳烟熏瞎了眼睛正要行割舌之刑,吓得他忙伸手阻止,幸好尉缭来得及时不然这高渐离就真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因长期与音乐为伍所以乐师的耳朵都特别灵敏,虽然已经看不见周围也没有其他声音,但高渐离知道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了人……除了对面……
“荆轲是你吗?”被绑在架子上的高渐离大叫道。“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我认得出……你是来接我的吗……”
一声‘荆轲’,叫出了尉缭所有愧疚。
第九十一章、阴谋
秦王政三十年,每日例行上完早朝后嬴政前往的地方不再是奏简堆积的议政殿而是国师徐福所住的地方。他逐渐开始不再处理政务,相对的把执行权授权给其长子扶苏,让其代替自己打理朝上一切事宜。
除调动军队以及认命九卿一阶的官员外,嬴政给予扶苏的权利已经超过一个储君可以拥有的权利。
而当扶苏拥有到大秦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后唯一享的清福就只有可以不上早朝,但只要一到他该起床的时间那便意味着这一整天他都将处于繁忙之中。
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奏简,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议,每天都要处理一大堆的麻烦事。今天某某处干旱,明天闹灾,后天关外的匈奴人又蠢蠢欲动……
总之才一个月下来扶苏一张圆肉肉手感极佳的小脸蛋愣是瘦得棱角分明,人也瘦了一大圈,头上白发不知多了多少根,总之心累身就累。
在扶苏被朝上朝下的事情操劳得要死不活时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养生上的嬴政爹却足足胖了一圈,红光满面,特别是那头黑发嫉妒得扶苏直咬被子。按扶苏的话来说,他爹那头黝黑黝黑不分叉的头发简直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
秦朝尚黑,以黑为贵。所以扶苏正式的朝服都以黑色为主,而且这天底下能穿黑色朝服的人也只有嬴政与他父子两人。只是这黑衣服冬天穿起来还好,夏天嘛……就有点遭罪了。
结束上午的事情,热出一身臭汗又碍于礼教规范不能少穿件衣服的扶苏一回到嬴政的寝宫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管。
穿着裤衩拿着纱扇扶苏满屋子乱晃,最后站定在大铜镜前打量着自己拔高了长壮了的身子,臭屁的扶苏觉得自己真是完美的一塌糊涂。
从内在的人品到外表的模样,从脑顶一根头发到下面一根脚趾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可唯有一处稍微有些不太完美,有待加强。
虽然略有不足但也是十全九美,还算可以,但扶苏相信总有一天他定会把这最后一美给补上,达到十全十美。
“你干嘛呢?”一进寝殿嬴政就瞧见儿子站在铜镜前,下巴夹着扇子双手扯着裤衩低头往裤裆里望,那动作怎瞧怎么怪异。
见嬴政回来扶苏提好四脚裤衩走到铺着席子的榻边往上一躺,并把手中的扇子丢给皱眉做深思状的嬴政爹。“热死了,扇风。”拉过薄丝被扶苏背过身面朝里打算眯上一觉。
拿着手中的扇子在床榻边坐下,帮儿子盖好被子嬴政一下下的扇起风来。说实话他也不喜欢夏天,动一动就出汗浑身难受。“又不吃午饭了?”一边打扇嬴政一边体贴的问道。
“不吃了,没胃口。”天气热不但影响胃口也影响人的心情,再加上一上午都听着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们又把‘分封制’翻出来争吵弄得扶苏恨不得来场大屠杀换世界一个和平与安静。
虽不再理事但朝堂上该知道的事情嬴政依然清楚的很。例如一群出身儒家学说的官员又拿出‘分封制’一说,意图恢复藩王治理天下。
人是一种贪得无厌的生物,什么都没有时他或许还没有贪念,但当他得到一个馒头后就想要跟多的馒头,等有了足够的馒头他又想拥有其它,永远不会满足,这便是不可抹杀的贪念。
今日天下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于是又有一群人打着圣贤的名义想要分一杯羹。在扶苏瞧来这群人比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更可恶,与这些满是贪念的当官者相比这些匪类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次在朝堂上引发恢复‘分封制’的是一个叫淳于越的博士,在民间读书人中有一定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