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但池绥又找不到她变得如此奇怪的原因。
她向来藏不住气,不是表面上笑嘻嘻的,实际上早就在心里把你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那种人,她有什么不满一定会借着某个契机一并发泄出来,绝不会便宜别人、委屈自己,因而他从来没见过她现在这副模样,恹恹的,像秋冬被吸走精气的叶子,在风里摇摇摆摆。
池绥收回注意力,他开车很松弛,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搭在变速杆上,窗户还开着,她的身子靠了回去,脸朝着正前方,风将她柔软的发送了过来,有一下没一下拂过他的手背。
存在感如此强烈,他忽视不了,路程不远,二十分钟在斟酌措辞的时候很快过去,等到他终于找到合适的开场白,车已经停在广场附近的停车场上。
偏头一看,她正在发呆。
池绥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反应。
他解开安全带,侧身过去,她这才回神,猛地一怔,“你干什么?”
“给你解安全带。”
池绥有意无意地克制住呼吸,尽量让声线听上去平稳些。
时间大概静止了有半分钟,很短,但心里好像经历了潮起潮落的过程,尤其是微凉的指节一触即离的时刻,浪花翻滚得最为汹涌。
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潮湿黏稠,还有隐晦的烧灼感,窗外透进来的风起不了丝毫降温效果。
徐浥影不自觉缩了缩手指,才发现掌心已经一片濡湿。
真见鬼了。
她用siri般的语调提醒:“已经解开了,你回去。”
池绥淡淡嗯了声。
离开的动作是缓慢的,视线也是,偏了几度,眼睛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大衣刮过她的虎口,留下粗糙的触感,质地和他以前穿在身上的夹克、大衣截然不同。
直到下车,徐浥影才平顺好呼吸节奏,手上残留着那粗劣毛躁的质感,脚步微微一顿,“你们老板已经开始克扣你工资,还是说你家里断了你的经济来源?”
池绥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偏过头看她。
她戳了戳他的衣服,“大衣都起球了。”
“……”
这会他能回什么?
为了满足她的审美需求,特地去蹭了别人的衣服?在镜子面前装模作样一通,就差没拿卷发棒再给自己烫个八字刘海?
如果真坦诚了,估计会得到刻薄的一句:我眼睛看不见,你瞎折腾什么?
池绥不至于这么自讨没趣,所以他选择闭嘴,过了好一会才回了句:“最近有点经济危机。”
“哦。”
再无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