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徐浥影累极了,身心都是,拖着调懒懒洋洋地答:“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江透眉梢高高扬起,笑得一脸欠扁,“你说呢?”
徐浥影用一声哼笑终结了接二连三的疑问句,加入乐团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江透心情舒畅,拿起手机发了会消息,徐浥影就在一旁练琴,趁她休息的空档,江透摁灭屏幕,将手机揣回兜里,“本来想带你见见乐团几个成员,不巧,他们今天都不在学校,唯一在的大提琴手何夕,正被他爸管着……不过你俩本来就认识,也就不用特地去带你见她了。”
他眼皮一抬,重新看向徐浥影,从她茫然的神色中读出了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讯息,不免有些好笑,“你同学你不认识?”
徐浥影面无表情:“我留级后没来过几次学校,班上都有谁,在我的认知盲区。”
徐浥影就是有那种本事,能把在别人看来多少有点丢人的经历,用理直气壮的话腔表述成值得夸奖的事,只不过江透自己平时也是个不太正经的人,没觉得她这话有多欠扁,认真同她解释道:“那我这么说吧,她爸是何舜华何教授。”
这个名字徐浥影确实有印象,“前两年被举报体罚学生,最后遭到停职一学期处分的何舜华?”
江透嗯了声,给出肯定答案,他没说的是,体罚的情况其实并没有随着处分彻底消失,只是对象从学生变成何夕,当然也可能何夕一直都是他宣泄情绪的对象。
其实多了层亲子关系,用“家暴”定义更为妥当。
打得也挺凶,除去两条手臂,身上到处可见青紫色伤痕,这事后来传到校领导耳朵里,碍于是家事,不好出面干涉,只提醒几句,次数一多,也就持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江透还替何夕出过头,最后反被教训一顿,也就是那次,江透从何舜华暴戾的态度和冷嘲热讽中,明白了何夕会遭受到如此伤害的原因——她未能达到何舜华望子成龙的期待,哪怕现在的她,在同龄人中已经足够优秀。
恨铁不成钢过了度,演化成棍棒下的暴力,不容置喙的父权下,何夕无力反抗,或者该说,是她自暴自弃地选择了妥协。
她就像一具畏畏缩缩的行尸走肉,失去基本判断能力,连最基本的认知都忘记了:女儿只是她诞生于世的一层身份,她的本质应该是一个拥有健全灵魂的人,不该囿于伦理道德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中。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徐浥影,虽说她比何夕好了些,会挣扎,会反抗,但这些在江透看来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就像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又不肯就此放弃,最后只能拽住母亲衣袖撒娇卖萌,以此来博得一些廉价的馈赠。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更何况馈赠都是有筹码的,总有一天会被“上帝”连本带息地收回,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与其被一些低廉的情感、羁绊牵着鼻子走,不如狠下心,快刀斩乱麻。
江透没把这些话搬到台面上,在他看来,徐浥影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自以为是的说教对她没用,反而会加重她的不耐和逆反心理,他岔开话题,“一直忘了问你,你这眼睛还有没有治好的可能?”
“换角膜就能治好。”
江透哦了声,“那你赶紧换呗。”
说得轻巧。
“医药市场是我家操控的,说换就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