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Mpt~沈纪初心说不好,一阵极其不安的情绪瞬间就涌了上来。他探出车厢往后看,就看到一驾宫车正缓缓朝着他这边行来。宫车跟马车不一样,马车车架上只一个车厢,外头最多能坐两个赶车的人。但宫车却在车厢外头有很大空地,不但能坐下车夫,还能站两个侍女和随从。宫车车厢也大,用料考究,上头通常都会有繁复的雕刻,以及垂立的帐幔。除此之外,拉着宫车的马即使只行走在城里,至少也有两匹。能坐得起宫车之人,非得皇亲国戚才行。且外戚还坐不得,只能是皇家直系。也就是说,只有姓燕的,才能坐得起宫车。沈纪初眼神还算好使,他看见宫车车厢外头挂着一块玉牌,上头明晃晃写着一个“宣”字,当时就懂了!竟是十一殿下的宫车!这还不算,就在宣字玉牌的宫车后头,还跟着另外一辆宫车。那辆宫车看起来跟前面的一模一样,但车厢外头悬挂着的玉牌上,写的却是个“仙”字。是七殿下!沈纪初的腿抖了,扶着车厢的手也哆嗦了。终于整个人从车厢里连滚带爬地摔下来时,整张脸都是煞白的。他跪在地上,额头点地,不停地念叨着:“臣叩见宣王殿下,叩见仙王殿下!”
除陆辞秋外,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对着挂有玉牌的两辆宫车齐声高呼:“叩见宣王殿下!叩见仙王殿下!”
终于,宫车停了下来,停得还挺有水准,不再是一前一后,而是两辆并肩。陆芳华被好奇心驱使,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两辆宫车并排停在街上的场面。于是嘀咕了一句:“这么宽的街道,连宫车都能并排站下两辆,怎的就容不下两辆平常马车呢?”
这话让沈纪初听见了,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陆芳华当时就又哭了起来:“姐,他瞪我!”
两辆宫车的帘子分别被人从外头掀开,陆辞秋看到燕千绝一身绛紫色长袍,端端正正地坐在宣字玉牌的车厢里。二人目光对视,他微微挑了一下眉,她便也挑了一下眉。然后就见燕千绝冲着她招手,“阿秋,你过来。”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燕千绝,一直到了他的宫车下头,就听他问:“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我没有受伤,但是我的四妹妹从车厢里直接摔了出去,虽然我接住了,但身上也被车厢磕到,而且受了惊吓。”
燕千绝没说话,但见旁边那辆宫车上坐着的人开了口,说了句:“陆家四小姐?”
陆辞秋扭头去看,看到一身月白薄衫的七殿下坐在车里,目光正朝着陆芳华投递过去。她就没吱声,燕千绝也没吱声,陆芳华倒是吱声了,一边哭一边继续告状:“右相要杀我,他当街杀人,太吓人了!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呜!要不是我二姐姐救了我,我就摔死了。就算不死也得脸着地破了相,右相他一个男的,他怎么那么歹毒啊?”
七殿下燕千湛觉得这位陆四小姐很有点意思,忙着告状还不忘损沈纪初一嘴。确实,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算计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破相,是挺歹毒。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陆芳华根本看都没看他,跪着的方向也是冲着燕千绝的。这会儿正哭着喊:“姐夫!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这一声姐夫喊的,把陆辞秋都给惊着了。她很想喝斥陆芳华别乱叫,可眼下这场面也实在不合适,便只能咬咬牙,认了。燕千绝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满意,于是点点头,对陆芳华说:“你且起来,今日之事,本……姐夫会替你做主。”
“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呢?”
陆辞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燕千绝却装作没听着,只问莫顾之,“说说,这是个什么案子。”
莫顾之立即道:“回十一殿下的话,此案简单明了,是右相府的车夫在右相大人的授意下,挥鞭抽了左相府的马,导致马匹受惊,将两位小姐从车厢里给摔下来了。至于右相大人为何授意自家车夫抽别人家的马车,据微臣查明,是因为右相大人觉得两位小姐的马车挡着了他的路。”
说完,又瞅瞅这宽敞的街道,再道:“微臣琢磨着,这么宽的道,也不至于才走两辆马车就挡着了。所以十有八九,右相大人是故意的。就像陆四小姐说的那样,右相大人可能是想让陆四小姐……哦不对,应该是想让陆家的两位小姐都摔死!”
“莫顾之!你休得胡言!”
沈纪初吓得都快瘫了,当着十一殿下和七殿下说这样的话,这莫顾之从前跟他有什么大仇,这是想让他死吗?莫顾之突然被吼,也觉得委屈,顿时戏精附体,突然就跪了下来。“下官有罪,下官知错,右相大人饶命,请右相大人饶下官一命吧!下官不想死啊!”
这操作把陆芳华都给看呆了,就在她愣神的工夫,燕千绝的声音又传来了:“本王常年在外征战,竟不知这望京城的街道姓了沈了。也不知沈纪初你如此出息,能把望京府尹吓成这般模样。今日若非本王到了,你想在这大街上杀死多少人?”
沈纪初魂儿都要没了,“微臣不敢,微臣万万不敢啊!”
“不敢吗?”
燕千绝轻哼了一声,再道,“方才本王和仙王殿下的马车经过沈府时,马惊了,冲撞了沈府。沈家的大门坏了,似乎还有人受伤,本王也没仔细瞧,就听说你在这里为难本王的未婚妻,便匆匆赶过来了。这会儿再想想,就觉得宣王府和仙王府的马匹,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冲撞一户人家的,那它们为什么偏偏就进了你的家门呢?”
沈纪初的心越来越慌。十一殿下和七殿下的马车冲进沈府大门了?直觉告诉他,事情的真实情况,绝对不会只是冲进沈府大门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