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人已经走了”,老大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俯身凑近床上的男人,“您也该换药了……”
床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无事,我的伤已经好了,你出去吧。”
老大夫还想再说什么,嗫嚅了半晌,长叹一声,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刚走到门口,迎面又进来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不多好看,面相有些凶狠。
这人,不是谷良是谁!
“主子,他们已经安全出了镇子,没发生什么事。”谷良先是叉手一礼,然后恭恭敬敬地禀道。
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露出一张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耸,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也紧紧地蹙着。
“以后,这样的小事不必来禀我。”说完,便阖上了眼眸。
谷良滞了一下,心道这样小的事还不是您亲自安排的,就那鬼丫头,等闲人能欺负得了她?也只有主子把她当个孩子,还总不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李氏再没了刚来时候的好心情,只抱着圆子在那里闷闷不乐,大江在一边柔声细语地哄着李氏。
覃初柳不喜欢李氏,也不喜欢大江,但是不得不说,大江对李氏还是真不错,在现下这个时候,这样的感情已经十分难得了。
好半晌,李氏终于被哄好了,轻捶了大江一下,然后小声说道,“咱可说好了,下次给我打一对更好看的镯子。”
大江忙忙点头,“下次咱们打金的,赤金的!”
李氏被他逗笑了,手里抱着圆子也没有办法捂嘴,缺了门牙的豁牙子毫无遮挡地暴露出来。
覃初柳本来只是偷偷地看着他们,不想看到李氏的豁牙子她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氏这才惊觉自己把豁牙子露了出来,赶忙闭嘴,抿唇不说话了。
覃初柳真没有嘲笑她的意思,见她这个样子,覃初柳的心里小小的内疚了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二舅母,你没问问镇上的大夫,这牙掉了还能不能补上,兴许……”
剩下的话,覃初柳自己吞进了肚子里,她有些懊恼,这话实在是太伤人了,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话确实伤人,李氏回家之后趴在炕上哭了好久才止了眼泪,一抽一抽地对大江说道,“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歹毒,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算是看出来了,镯子的事情也是她故意那般说的,等我以后不好好收拾她!”
覃初柳可不知道李氏已经把她的一句无心之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回家之后,她又开始了每日戳手指的生活。
终于在她能够成功缝出一个还过得去的荷包之后,春天来了。
河水上封冻的冰面开始开化,已经有淙淙的烟流水在流淌,地上本就所剩无几的积雪一点一点消融,最后消失在干涸的土地上。
覃初柳在家坐不住了,虽然现下还没到水稻育种的时候,但是很多事情都要开始准备了。
水稻育苗需要在一定的温度下进行,显然室外的温度达不到要求。现代的时候有塑料薄膜,可以扣大棚育苗,可是现下没有这个条件,想要培育出质量上乘的秧苗来就十分有难度了。
“娘,我从明天开始就有事情要忙了,能不能暂时先不学女红了?”覃初柳与元娘打着商量,见元娘不为所动,她赶紧举手发誓,“娘,我保证,忙完了指定继续学下去。”
元娘斜睨了她一眼,继续手里的活计,好半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天你就跟屁|股底下长了钉子似的,我就猜想你啥时候能给我说,没想到你还挺能憋,拖了这么些天才说出口。”
覃初柳也不管元娘手里的活计,嬉笑地凑过去抱住元娘的胳膊,用自己的脑袋蹭啊蹭的,“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当然是不会再拘着我了。”
元娘放下手里的阵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拦得住你?算了,由着你去吧。”
覃初柳高兴的不行,正待说几句好听的话,拍一拍元娘的马屁,就听元娘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你可得记住了,再不能像之前那般卖力了,你瞅瞅你的脸,到现在还皴着呢。”
覃初柳摸了摸自己脸蛋儿,确实,麻麻碌碌的,一点儿不似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细嫩润滑。
她倒是不在意,左右养一养就好了,但是元娘和梅婆子总叨叨,生怕她的脸留了疤以后嫁不出去。
“娘你放心,现下天气回暖了,我指定冻不着。”覃初柳避重就轻地回道。
元娘如何听不出,但是却也什么都没说,由着她去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覃初柳就给大家分配了活计,她和元娘去砍木头,梅婆子和戚老头儿去拉石头,他们要在后院搭个简易的棚子,把干草扎成草席子缮在棚子四周,即通风又能有细碎的阳光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