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身形高大气势非凡,走到哪儿都是最亮眼的存在,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得到皇后的芳心,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又沉溺于酒色之中,再怎么出色的外表也经不住多年如一日的折腾。
现在的他,看上去只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殿外重兵把守,院子里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他能听出惨叫呼救的是哪个儿子,却没有半点想救人的冲动。
哦,就算他想救人,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救下来。
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失去自由的阶下囚,将他害到这般地步的,正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个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宠给天下人看的好儿子。
那混账身上流着谢氏的血,果然和谢氏的人一样全都该杀,是他当年疏忽了,如果当年直接斩草除根,将那混账和那女人一起杀死,如今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是他小瞧了谢氏女的本事,那种情况下还能将人送出宫,还瞒了他那么多年,如此心计,留在宫里还真埋没了她。
可惜再怎么有本事,还是被他困在宫里给他生孩子,到死都走不出那座宫殿。
老皇帝浑浊的眼里划过一丝疯狂,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呼救惨叫,转过头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谢景明负手站在窗边,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声音轻柔如同江南三月吹过的春风,眉眼间都透着温柔,“诸位皇子带猎犬去冷宫的事情一定瞒不过您,陛下既然喜欢猎犬,在下便特意寻来草原上长大的上等獒犬,相信陛下一定会喜欢。”
老皇帝慢吞吞转过头,“朕最喜欢的,是谢家人全都死绝。”
谢景明语气依旧温柔,眸光温润似乎能包容一切,“陛下怕是要失望了,谢家人注定死不绝,不光死不绝,以后的天下也会姓谢。”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老皇帝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恨恨的看过去,“这天下是朕的!永远都是朕的!”
“如果做梦能让陛下好受些,您尽管继续做梦。”谢景明笑意清浅,说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面带歉意继续道,“对不住,竟忘了陛下身子不好,睡着后可能会一睡不醒,以后已经没有做梦的机会了。”
老皇帝嘶吼着要冲上来,然而刚走两步就跌倒在地,他脚上绑着粗粗的麻绳,最多只能离开椅子三尺。
角落里躲着几个瑟瑟发抖的美人,看着温文尔雅的俊美青年,像是在看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就算表现的再温柔无害,也掩盖不住他的可怕。
蛮族大营里养的獒犬很是凶猛,这些威风凛凛的大狗在草原上和狼作战也不落下风,用来吓唬几个外厉内荏的家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那些皇子在看到张着血盆大口的獒犬时就吓的瘫倒在地,自己带着猎犬欺负别人时笑的开心,真正落到被欺压的境地,一个个哭的比死了亲爹都厉害。
殷鸣镝跟着带路的士兵一路找来,大老远就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搓搓胳膊忍不住问道,“军师在给人用刑吗?”
带路的士兵脚步未停,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早上时有几个皇子闯到将军和军师跟前,胡乱攀扯将曾经欺负过小公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将军和军师很生气。”
“原来还在收拾那群狗东西,军师的速度有点慢啊。”殷鸣镝的脸色瞬间阴沉,他以为在营地里磨蹭那么久,谢景明已经把人折腾的差不多了,不过现在正好,他来的还不算太晚。
身材高大的蛮族大首领冷下脸,看上去不比谢云钊容易接近,长腿大步走到紧闭的大门之前,直接上脚将门踹开。
谢景明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来的是谁后皱起眉头,扔下被困在殿里的老皇帝转身出门,深更半夜的,殷鸣镝来皇宫干什么?
老皇帝僵着身子坐在那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也跟着看向了门外。
如果来的是他的人,这些人全都得死。
这几天受的屈辱,他会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他会将这些谢氏余孽千刀万剐,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和他作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可惜他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殷鸣镝踹门进来,闻着四周浓重的血腥味儿,再看看带着和煦笑容的谢景明,感觉这个表哥比留在军营里的亲哥还要可怕。
谢云钊报仇,杀人不过头点地。
谢景明报仇,杀人是件细致活儿。
如果非要惹一个,还是惹大舅哥比较好,至少死的时候能有个痛快的死法,如果不幸惹火了表哥,那完了,只能等着生不如死了。
还好他们不是敌人。
殷大首领看着缓步走来的温雅青年,庆幸他们没有站在对立面,不然遇到谢景明这种境界的对手,他只能扭头回草原找阿娘求助。
他宁肯和大舅哥真刀真枪的干仗,也不想和这些玩心计的耍阴谋。
谢景明从殿中出来,脚步徐徐像是走在铺满鲜花的花路上,“夜深天寒,殷帅为何来此?”
殷鸣镝瞥了一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家伙们,面不改色说道,“獒犬性子烈不好控制,我来帮军师看着它们。”
送獒犬过来的蛮族士兵:???
首领,您说话时要不要往旁边看看,是他们的体格不够高大不够显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