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心里也很不解,逍逍这小孩怎么这样认死理,给他更新衣服不好吗?
大妈总觉得逍逍是个随时会濒死的患者(因为之前住院诊断为免疫系统缺陷),加上平时逍逍是个最省心最懂事的孩子,又长的水灵讨喜,不免生出一些恻隐之心,总想着稍稍优待一些。
谁知这娃是个倔骨头…………
阿兵看着抢衣服的大戏,心中暗笑:这逍逍还真有意思,旧衣服还抢得这么认真,傻得可爱!
大壮汗颜,他的旧衣服一向都被小虎和阿兵嫌弃,居然也有被人争着抢的一天,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美一脸地赞美,一脸酸,赞美逍逍是个不以新旧论好坏的高尚的人,酸的是为什么那件衬衫上被遥遥绣了花,就好像一件圣物上沾了一坨屎。
遥遥欣喜地看着逍逍,他是看出针线里的秘密了吗?还是只是因为喜欢这件衣服?
遥遥无暇多想,今天显了不该显的山,露了不该露的水,难免心里忐忑不安,趁着他们争执衣服究竟归谁的混乱中,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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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大妈厨艺大展地做了好几个菜,分饭时,每个小朋友都激动地坐立不安。分到逍逍面前时,大妈掂起一勺斜进逍逍的碗,琢磨了一会又斜了一勺进去。惹得小虎干着急:“大妈,逍逍吃不了这么多,我才吃的下!”
阿兵毫不犹豫地用胳膊撞了一下小虎的胳膊,小虎全神贯注地集中在大妈的勺子上,完全没能会意阿兵的意思。
“就知道吃,逍逍比你小,还把新衣服让给你,自己争着穿旧的,多吃点菜怎么了,又没饿着你,你急个啥?”大妈一边说教一边摇头,唉,逍逍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小虎这小子实在太缺心眼了。
“我吃不下,跟你换。”逍逍将自己的小碗推到小虎面前。
小虎两眼放光,险些就要愉快的交换了,然而现实往往不能如愿,对面小美的眼神都快能杀人了,连大壮都投了来责备和不满,阿兵更是暗暗拉住了小虎的手臂,小花傻乎乎地也不目转睛地盯着小虎的一举一动。
实在压力山大,后脊发凉…………
小虎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但始终死死地盯着大妈的勺子…………
逍逍忽闪着漂亮的眼睛,冲着小虎甜美一笑,小虎愣了愣,尴尬地低头扒饭,倒是一旁的阿兵笑得很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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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小朋友们各自整理进屋睡觉,逍逍始终捧着那件旧衬衫,时不时地沉浸在遥遥的针线中,他直觉自己应该能看懂针线中的奥义,但又苦于天灵盖没开,以至于总也摸不到头脑,好像这些记录的手法他本该烂熟于心,却又忘在了九霄云外。
也许再努力一点就可以靠近,再用心一些就能够看懂。
逍逍一个人坐在活动室里,小椅子已经拼成了一张小床,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睡在活动室,清净,自在,安心,夜里还能看着月光的影子伸进天花板,衬着树影变幻出各种形态,在黑暗中无线蔓延放大,就好像无边无际的大海,时而平静,时而汹涌,千变万化的海浪起起伏伏,连绵不绝。
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
此般辽阔仿佛黑夜降下,又如海洋无垠,好像弥漫周身,又像深藏于心底。
逍逍喜欢这份宁静,曾经他因为自我怀疑而恐惧,一度以为自己是妖怪,而自从在遥遥口中得到认可后,心绪平静下,身体中的力量仿佛就在弹指一挥间,收放自如。
这更加让他依赖遥遥,因为遥遥,他不再置疑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自己为什么喝别的孩子不一样。遥遥就像他生命中的光,照亮前方,他们携手走下的路,不论通向哪里,都将是他要去的地方。
他想要遥遥来到他身边。
逍逍轻轻地抚摸着就衬衫上的纹样,好像这就是遥遥,遥遥就在这一针一线中,久久地陪伴着他。
“喂!”
忽的,黑洞洞的门口出现一个身影,背着月光,即便看不清表情依旧能感受到浓浓的不善,好像个凶恶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