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师傅,”小虎对着电话极为敬重地喊了声。
“见到遥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沙哑的声音。
“见到了,一切都好。”小虎大而化之地说。
“她有没有遇到………”电话那头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不再继续,半晌后,才又道:“都好就好!”
之后,电话那头“啪”地挂了电话。
总觉得电话那头长了眼睛,看到了小虎不想说出来的事,但到底也没多余的责问。小虎放下电话,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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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里,大家都被烤得火热,秦天天自小娇惯,热得不行,呜呜咽咽个没完,太阳太毒会灼伤皮肤,涂多少防晒霜都是白搭,短裙穿不了,可全包围的防晒服又太热,也不想穿,于是整个人懒在帐篷里,抱着电扇不放,奈何吹出来地耶都是热风。
相比之下,秦逍和遥遥就职业多了,该踩点踩点,该演练演练,一套mV诸多事宜,秦逍均细致对待,一丝不苟,没有一句抱怨,加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更是博得工作人员们的一致好评。
而一同前来的另一个人则几乎忙到不可开交,阿兵彻彻底底就是个驻扎型游客,果然如他所言:真的是来旅游的。天天都在疯狂地玩越野,拍视频,赚眼球赚点击,热度每日阶梯式攀升;要么就是蹲在沙漠里跟各种人攀谈,夜里再翻做成语录;再或者四处寻找沙漠中的亮眼之处,比如一小棵顽强的植物,或者一只畏首畏尾的沙漠小动物………
多亏了秦逍的勤奋和遥遥的亲力亲为,更要感谢陈强的辛苦,第二天就顺利开拍了。在茫茫沙海上,把一架高级钢琴往那一放,莫名地和谐,场景大气,贫瘠与希望的碰撞,竟滋生出万物复苏的错觉。
一曲精心改编的古典篇章,融合广袤的自然,配合优美大气的天然背景,传达出了无限的想象力,唯美震撼的。
无际的沙海,天色微醺,橙色的太阳将沙海染成金色。秦逍长身坐于纯黑的钢琴前,在烈烈日炎下,如昆仑山洁白的雪莲花般的皮肤也覆上了一层金纱,眸子仿若天山之巅神圣的泉水闪烁着明暗交替的光彩,低垂着眼脸,思绪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起,双手游走与黑白键上,长长的睫毛笼罩出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一偏头,偶一抬手,竟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又想窥视,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琴声如诉,仿若过尽千帆之后,岁月把心迹澄清,又如身入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每一个音符下,似乎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
场边的遥遥看着看着,脑中仿佛飘过了另一个世界,也许是被琴声沉醉,好像是一种奇怪的黑色烟火此消彼长,黑暗如爪牙般蔓延,消无声息地翻起巨浪,从地面爬上墙垣,从墙垣攀上树梢,遮挡了太阳已失去温度的光,转瞬间,风声四起,在风的呼啸下,耳边传来一下又一下玻璃窗的拍打声。
琴声急促,黑色的焰火腾地而起,从沙子的缝隙中缓缓渗出,如潺潺流水般无孔不入。耳边,风越刮越大,卷起滚滚沙浪似在怒吼,黑暗在风中咆哮,沙海掀起一股股波涛,一排排向前奔涌,朝着他们冲刷着而来,又在跳动的琴声中被撞得粉碎,碎成粉末,随风飘洒,溅在遥遥身上,不禁令她浑身一颤!
再看去,哪有什么黑色焰火,哪有什么翻滚的巨浪,只不过是秦逍俊美的身形在夕阳下越发挺拔辉煌了而已。
谁知,秦逍竟鬼使神差的飞了一眼给遥遥,惹得遥遥一阵心慌,那眼神,似乎在说:刚刚她经历的错觉秦逍也经历了一样。
遥遥不禁收紧眉头,怎么回事?这种摄人心魂的恐惧,究竟是怎么回事?遥遥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轻轻擦去额上本不存在的细汗,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这次mV结束后,是应当先看脑科还是先看心理医生…………
钢琴声逐渐弱去,大提琴翩翩而起,其音低沉悠远,伴随着钢琴的呼吸,大提琴的声音像大海,给人以辽阔之感。仿佛无论多么静心聆听,也无法观其全貌,在深沉的琴音背后,总还藏着更多更多。
听到悠扬的大提琴声,秦天天缓缓地从凉棚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个微型电扇,远远地朝琴音处望去,透过外围的工作人员,依稀看到离钢琴不远处。
一个年轻的女孩左手按弦,右手拉弓,推拉着的大提琴琴弓走势优雅而平稳,大提琴上的四根弦,从左到右A弦(又叫I弦)、d弦(又叫n弦)、G弦(又叫Id弦)、c弦(又叫IV弦)。A弦拉出的声音像小鸟在歌唱,又细又高,d弦拉出的声音像蜜蜂在采蜜,G弦拉出的声音像小羊的叫声,c弦拉出的声音像大象那样又低又粗。不同的声音合在一起,组成变幻的曲调,严谨而朴实,庄重而典雅。
这一乐章中,钢琴与大提琴的竞奏如两人的对话,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如暴雨撕心裂肺,时而又充满了活力和刚毅的诙谐,最终恢复到一派平静与深切,趋乎平稳。
秦天天看着那个稚嫩的女孩,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女孩的技法并不十分高超,仍有许多漏洞和不足,曾经她也这样同秦逍一起练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究竟是什么击垮了她的自信,是什么浇灭了她的热情,让她忙不迭地逃离了大提琴,那一日,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恍如昨日。
偌大的音乐厅里,耀眼的灯光,雷鸣般的掌声,老师们的赞许,曾经是她这个音乐世家的女儿唾手可得的,她才是那个誉为极具天赋的大提琴手。可就在那天,她不再是屹立在大提琴界的佼佼者了,他就像一匹黑马,一举夺走了她的桂冠。
领奖台上陌生的脸,灿烂的笑容,阳光帅气的脸庞,举着奖杯笑得真诚又开心,没一点矫揉造作,仿佛他也是全身心爱着大提琴,大提琴就是他的灵魂一样。
那笑容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来自她的敌人的笑。
可这样一匹黑马居然说放手就放手,大提琴于他似乎并没有那么深沉的情感。
陈强!
秦天天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场边的陈强,上回在摄影棚时,秦天天就从陈强光明灿烂甚至刺眼的明媚笑容里看到了曾经那个黑马少年的影子,但事后想想,陈强这种一心护主(杨遥遥)的傻冒,怎么可能是一把夺下她桂冠的黑马?
如果黑马少年经过岁月的打磨后,变成现在这般端茶倒水打哈哈的模样,着实让人心头一震,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秦天天狠狠地瞪了一眼,又叹了口气。
与遥遥并排站立在场边的陈强忽觉得背后一阵敌意,嗖嗖地寒冷,大沙漠里居然少见地吹来一阵诡异的寒风,着实让他一个冷颤,伸手摸了摸后颈,摸下来一把汗,皱着眉头望了望西去的太阳,微微晃了两晃,看上去倒想是快中暑了:奇怪………
“怎么了?”遥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