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颇有自得之色,温和道:“婉卿何必谦虚,旁人为何想不到这样的主意?可见还是你伶俐。”
嬿婉含羞笑道:“皇上的夸赞,臣妾并不敢当。臣妾并非是多伶俐,而是用心罢了。用心侍君,才能想皇上之所想,急皇上之所急。”
嬿婉素来给皇帝灌输这样的想法,在皇帝面前树立一个痴心绝对的形象,因为皇帝正是最受用这一套。
而假话只要说的足够多,就肖似真话,由不得他不信。
皇帝握住了嬿婉的手,唇角笑意分明:“朕晓得,所以满宫的妃嫔里,朕最疼你。”
嬿婉含情凝睇,一双盈盈美目似若秋水,满怀情意:“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皇帝的话在此时未必不是真心,可他的真心转瞬即逝。
若是有人胆敢寄希望于此,将自己的性命身家性命一并托付,就必然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翌日,皇帝下了明旨,和敬的公主府落定在了京城,将来公主出嫁与额驸一同住在京里。
除此之外,和敬仍然享有抚蒙公主外嫁后的俸禄。虽然与阿哥们不能相比,但在公主之中已经独占鳌头。
且公主府旁边不远处就是皇帝亲弟弟和亲王弘昼的王府。这是一等一的好地段,细究起来,比先帝当王爷时的雍亲王府离紫禁城还近些。
住在这里,公主进宫就极为方便了。
这个消息倒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后一日得不到这个消息,就一日不能安心下来,如今才终于松了口气。
被这个好消息一激,她生出十分的求生之心来,眼看着身子都有了起色。
慧贵妃也是欣喜万分,知晓皇后是拖着病体照顾自己,自己还与她闹脾气后,从前对皇后十分的难受和别扭削成了三分。
更兼两人又共患难这么一回,都是几乎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从前的是是非非,她也不愿意再计较了。
人生太短,从入潜邸到如今,二十年的岁月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们又还能有多少个二十年用来浪费呢?
紫禁城中的日子太难,能好好过一日便好好过一日,很是不必将精力耗在了折腾上。她在为难皇后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为难自己?
因而慧贵妃待自己的身子稍微好了些,就做了暖轿,去长春宫探望皇后。对着皇后时,话里也少了刺,态度也软和了许多。
这样的差别皇后自然很快察觉到了,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曦月为了自己与和敬,雪中长跪,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惜。这样的情谊她铭感五内,至死不忘。
她怎么从前被猪油蒙了心,还会担忧曦月早早有子后与自己的和永琏相争,做出那样的事,伤了曦月的心呢?
只是曦月的身子素来娇弱,自己唯恐咸福宫的炭火不足,养不住这玉人,又如何舍得她冒风淋雪呢?
皇后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又是爱怜又是关切,竟然一下子不是诉诸于口,只拉着慧贵妃不放。
一个有心重修旧好,一个一腔疼惜感动,两人倒是一拍即合,很快感情又好得如一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