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这天熊丽跟王瑾一起出的门,唐莲花自从开了旅社后,与刘玉娟两个忙得天昏地暗,刘玉娟也已经是两个多月没抱过儿子,后来她老娘索性带了孩子回了自己家去。
王瑾有特意去找过唐莲花,先前每次问熊丽‘你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熊丽都说‘不知道’,熊丽很喜欢待在王瑾身边,之前还刘玉娟老娘给她做饭吃,后来人家也回自己家去了,熊丽没办法,就只得每次都走到车站去跟唐莲花、刘玉娟一起吃饭。
有一次熊丽与王瑾聊天,熊丽向王瑾吐露心声说她不懂她妈妈为何要选在火车站做生意,那个地方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于是王瑾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此后便常留她在自己家里吃了饭。
后来高考前一两天,王瑾跑到火车站去,远远就见到‘莲花旅社’四个字的招牌,王瑾走到门口,见往来住店的各色人群不断,唐莲花在柜台上坐着,忙个不停,于是王瑾掉头又走了开。
老谢老婆在门口剁辣椒,巷子里生姜、大蒜之类被她晒了一路都是,老李老婆也跟着过来帮忙,两个人干得汗如雨下。
当中休息一阵,老李老婆回家从冰箱拿出冰水来,和老谢老婆两个人坐在阴凉底下喝了,摇着蒲扇,又开始闲扯起来。
“今早我见着王瑾带着熊丽一起出去,就想起来我儿子谢飞上年高考的时候”老谢老婆说道。
“你儿子也算是争气,终究还是考上了,还考得了那么好的学校!”
“这倒真是要感谢王瑾,哎,当时我儿子说要考医学院,王瑾劝他说学医得要五年,他已经复读两次,这读完本科年纪又大了,而且王瑾说,学医只读个本科是不够的,就这么着才劝了我儿子没去学医,要不是王瑾,我和老谢懂什么,哎,多亏了她!”
“我家八一不也是,兴着要考大学去,这要不是王瑾手把手教着,他只怕是还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
说话间魏红出现在了巷子口,怀里抱着女儿,后头跟着一个高大的男的,老谢老婆眼尖,马上认出来那就是下头巷子老陈家的儿子陈鑫,她转过头来对着老李老婆说道:
“难不成她真是为着陈鑫离得婚?!”
老李老婆还没反应过来,巷子里有匆忙忙走进来一个人,老李老婆认出来,说道:“谢家妈妈,那不是你家大姑子嘛!”
老谢老婆转头看见了,喊道:“哟!你怎么突然跑来啦?!”
见着一摊子的辣椒生姜,这大姑子说道:“你家这是要做几辈子的剁辣椒还是怎的?”
老谢老婆笑着给递过去一杯冰水,回道:“外头饭店定的,你来了正好帮我一起弄弄,李家妈妈帮着已经弄得满头是汗!”
“现在可没时间!”大姑子说道:“你就不问问,我没事突然跑你家来做什么?”
“不是你儿子的事情?过年的时候你儿子不是吵着说也要去深圳打工嘛?!”
这位大姑子摆了摆手回道:“他看见村里有人跑出去打工,吵着闹着要出去,家里老的小的都不同意,现在还在吵哪!诶,说正经的,你可知道咱们家有个舅舅,解放前被国民党征兵给带了走,去了台湾的?!”
“听老谢说过,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老谢可是说,当年是他自己闹着要当兵的,以为当兵到处跑,好耍子咧!”
“什么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大姑子白了一言道:“来信啦!人在台湾,活得好好的!”
“什么时候来的信?信在哪里?”老谢老婆原本与老李老婆两个边做着事情,边跟大姑子聊着,听得有这消息,立马停下来站起来问道。
“咳!说道这个信我就有气!我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大姑子继续说道:“昨天我到镇上赶圩,见到我娘家村子里五嫂子,这五嫂子见着我就笑笑着过来,说哎哟你家以后要好咯!我听着觉得莫名其妙,我们这祖祖辈辈的农村人,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就问她,她说怎么你自己家的事情,你竟完全不知道?!我问到底什么事情?她说你家现在台湾有个舅舅,来信啦,就是以前被国民党征了兵的舅舅!”
大姑子又喝下一大口冰水继续说道:“这五嫂告诉我,信被我家大哥给收了去,怕是有半个月都不止了!我听了气不过,冲到村子里找去老大家,他跟他那老婆竟然都说没有的事情,我气得把大队上的人,族上的人都找了来,他没办法了才把信给交了出来!”
“这大哥大嫂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老谢老婆骂道:“家里老子娘跟着他两口子过日子,上年喝农药死得不明不白的,谁不知道就是被那婆娘给骂的气的,天天说人家老不死,不做事,浪费粮食。现在有了个台湾的舅舅,竟然还想瞒着,他家难不成还想独占了这个舅舅不成?!”
“算了算了!不提了!这两口子也不是第一次搞这样的事情!”大姑子说罢,从怀里把信拿出来,老谢老婆接过来看着,老李老婆也凑在旁边,嘴上说道:“这台湾邮票,真的就好看些!”
晚上老谢回来,他大姐对他说道:“家里就你一个吃国家粮的,有些文化,你又在小城里,到底比我们便利些,你就代表我们把这信给回了吧。”
“哎!我成天羡慕别人有外头亲戚,下头巷子就有一户,出了个香港回来的爷爷,又是给买金器首饰,又是给买电视机,还给钱!真真没想到咱们家现在也有了一个!”老谢老婆说道:“可惜哟,你老子娘死得早了,否则怕是也要享福了!”
老谢拿着信细看着,又与跟他这大姐聊些家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