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跪了两天,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来给他送饭的师兄,从来不肯好好的把碗递到他手里,都是把饭倒在地上,然后在上面啐上一口。
“呸!小煞星!”
“骨头倒是硬啊,还不肯认错?那这饭你也不配吃了!”
他跪在冷硬刺骨的石阶上,看着热腾腾的饭裹在雪里,沾上肮脏的唾沫,突然就不觉得饿了。
这种人给的东西不吃也罢,他哪怕挖雪吃,哪怕冻死饿死在这,也不会像狗一样在地上捡吃的。
可以被罚,可以挨饿,但他没做过的事情,绝不承认。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沈故的小胸脯剧烈起伏着。
“等我回来,不许乱跑。”
耳畔突然有清灵的声音响起,仿佛玉珠落盘,冰凌入水。
桑卿起身,摸了摸沈故的头:“作为交换,你要和我讲讲你到底为什么受罚。”
沈故唇瓣微动,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屋门打开,一股冷风席卷而来,桑卿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小屋里很安静,他在火堆旁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
屋门打开,外面冷风呼啸,落雪纷飞,白茫茫一片。
握着门栓的手发紧,沈故杵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
该怎么办?
要走么?还是呆在这,等桑卿回来?
就在几天前,他开始反复做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桑卿回来了,却不是来接他的。
桑卿在外面清修,小有所成,回来探望,程掌门想让他接走自己。
但他在剑术考核上表现很差,桑卿十分失望,说他资质拙劣,秉性难改,将来必酿大祸。
他很伤心,开始拼命努力学习御剑,但桑卿再没有回来过。
后来,他长到十七岁,被程掌门带着去参加百战试炼,他的佩剑突然失控,直刺向对手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桑卿突然出现,将他的剑挡下,然后出掌将他击飞了出去。
他不敢看那双冷漠的眼睛,只听到桑卿说:“果然卑劣不堪,还好我当初没有带走你。”
再后来,天封阵松动,污泽塌陷,百妖出逃,凡尘大乱,他是妖族的身份藏不住了,好在程华顾念旧情,没有赶他走。
但在收妖的时候,因为他的身份,和同门发生了争执,他失手伤了赶来劝解的程夫人,正被赶来协助的桑卿看见。
“我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收你为徒,不该把你托付给程掌门,更不该把你这样一个祸害留在玄尘派!”
“沈故,是我错了,妖和人,始终不同,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你。”
桑卿的话如同一把把尖刀,反复插在他的心口上,直至那里千疮百孔,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