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少女叫凤儿,这还算是讲究了,很多农户家的女孩,连名字都没有的。这家家境应该不错,还知道给女孩起个名字。
叶珪心里想着,看着凤儿。看见凤儿脸色惊恐,手臂在床上胡乱的摸索,摸索一会,反而平静了下来。
叶珪知道老妪真的没撒谎,她家里的确是在闹鬼。她看不见的那个年轻人,还有刚才啼哭的婴儿,就是鬼魂。
而面前这个肚子高耸的凤儿,他仔细看了看。然后问老妪,“我能给她把脉么?”
老妪点头同意。
叶珪用手指按在凤儿的手腕,心里叹息:黎先生的确没有说错,这个少女,的确是有了身孕,而且即将临盆。
叶珪把出了喜脉,忍不住诧异的嗯了一声。
老妪一看叶珪的脸色,立即说:“不是生病,是又怀上了鬼胎吧?”
叶珪无奈,知道点点头。随即看到怀孕的少女,眼光看着自己,充满了恳求。叶珪刚才一直都没在意,这个时候才看见,少女胸口之下盖着铺盖,而且少女的脸色很差,苍白的如同白纸,脸皮下细细的血管如同蜘蛛网一样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少女的气息比常人微弱,这一定是长期没有活动,并且看不到阳光得了软骨病的症状。
叶珪正要问老妪,少女是不是瘫痪在床了,也常出去走动,这才看到铺盖和床脚之,露出了一个短短的铁链。
叶珪心中震赫,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老妪说:“你把她栓了多久了?”
老妪眼光怨毒,“从知道她被鬼缠上那天开始。”
叶珪看着少女看着自己,满眼的恳求,看来是被拴的时间长了,希望能解脱。叶珪心里一阵心酸,“我怎么能帮你呢?”
少女嘴里喃喃几声,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老妪看到叶珪已经确定少女怀胎无疑,也觉得没有颜面,就要送叶珪出门。叶珪走到门口,看到刚才那个高个子青年人正在抱着婴儿,坐在大槐树下的石碾子上,其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大槐树的影子拉的老长,而这青年人却一点影子都没有。
青年人看见老妪送叶珪出门,于是站起来,抱着婴儿,捂着婴儿的口鼻,从容的从叶珪和老妪之间走过,走进房间,看来是把婴儿送到母亲身边去了。
整个过程,叶珪可以肯定,这青年人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认为老妪和自己看不见他。哦,错了,他根本就不是人,是个鬼魂而已。这婴儿,也就是老妪口中的鬼胎,肯定就是他和少女所生。
叶珪心中十分郁结,他是一个医生,不是神棍,可是看见这种事情了,如果放任不管,也有违心意。
时间已经不早,叶珪想着在这里呆着也帮衬不了什么,只好往城内赶路。刚好在城门关上之前进了城门。
叶珪走回桥头,看见黎先生也已经收摊了,路上行人也少。桥下河道上停泊着一条破旧的乌篷船,孤孤单单的。河面上飘来了几朵莲花灯,可能是上游的小孩子放下来的玩偶,漂到桥下,叶珪看了,前面几个莲花灯里放着玩偶,有布偶,大多却是大阿福,都是憨态可掬。大阿福是本地特产,泥土烧就的瓷器人偶,小孩的玩物,并不稀奇。
叶珪自己也是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幼年多劫,但是在这种情形下,也童心未泯。有趣的看着莲花灯里的大阿福的笑脸,看了一个,又看了一个,从自己的脚下漂进桥下方。
最后一个莲花灯,漂到了叶珪的下方,叶珪本以为也是一个笑嘻嘻的大阿福在莲花灯里,没想到莲花灯里的却是一张么有任何口鼻的面孔,只有两个紧闭的眼皮,眼角流下两道红色的泪痕。
叶珪心里想着谁会把大阿福做成这般模样,突然这个面孔显出了裂纹,眼睛睁开,鼻孔也出现,嘴巴部位也裂开,嘴角上翘,放佛在对着叶珪露出笑容。
叶珪吓了一跳,退了一步。
愣了一下之后,转身走到桥的另一边,看着河道水面,想看个究竟。可是一个莲花灯都没有了,叶珪够着身体,看向桥下,河道上空荡荡的,一片宁静,只有潺潺的水声。
叶珪抬起头,看到四周空无一人,心中不免暗自心惊,他曾经听黎先生说过,河道上的莲花灯,每一个都栽着一个鬼魂,顺着河水四处漂流,遇到合适的人,就拉了下去垫背,做了替死鬼。
叶珪想到这里,一阵毛骨悚然,连忙离开小桥。向家里奔跑。家中的厨房都是冷锅冷灶,米缸里一粒米都没有,叶珪只好饿着肚子躺倒床上,强迫自己睡去,就能忘却腹中的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