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下人进来收拾了正厅,上了些茶点。
沈大夫人端着一盘点心到丹年面前的桌子,亲切道:“丹年还没尝过吧,这是京城里新出来的花样,叫甘果,味不错。等会伯母给你带上几包回家慢慢吃。”
丹年看着她发明出来的果脯被沈大夫人跟献宝似的拿出来炫耀,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待乖巧的谢过伯母后,丹年尝了几个,是苹果脯,味道只能说是一般般。丹年猜测是糖渍的时间短,味没进去,而且在烘干的时候火候也没到。
这样看来仿制的人完全没摸索到工艺,丹年抬头看对面的慧娘,也是一脸惊喜,想到他们可以在京城继续赚钱的果脯事业,丹年就一阵阵激动。
聊了会家常和边关形势,沈立言一家就告辞了,下午沈立言就要去兵部报道了。沈大爷并未多留,叫过老郑来送沈立言一家回去后,再送沈立言去兵部报道。
到了家后,老郑驾着马车等在大门外。
沈立言带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拉慧娘到一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等两人再出现时,慧娘一脸哀色,强打着精神,丹年注意到慧娘的眼睛红红的,估计是哭过了。
丹年伤感不已,眼前的男子十几年前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救下了她,如今已经不年轻了,却又要奔赴沙场,前途命运全不可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丹年只喊了声“爹”就泣不成声了,她无力改变朝廷的决定,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疼她爱她的爹爹,她就悲伤的不能自制。
如果说前世的父亲留给她的是寒心,今生的亲爹爹留给她的是狠心,那么沈立言给她的只有温心,她对父爱几乎所有的体验都是沈立言给她的,在她心里,沈立言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沈立言拍拍丹年的小脑袋,丹年出门时慧娘给她上了不少胭脂水粉,一会都哭成了一团大花脸。
沈立言取过帕子好好的给丹年擦干净了,温言叮嘱丹年要老老实实听母亲和哥哥的话,如今他不在家了,不许跟以前一样仗着自己小聪明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有事找母亲哥哥给她出头。
沈立言叮嘱沈钰这些日子不可荒废了学业,过段时间大伯会安排他上京城的书院。
沈钰依旧是笑的贼头贼脑,待沈立言说完忍不住朝沈钰脑门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都多大的孩子了,没个正形!”
沈钰摸了摸脑袋,换了副严肃的神色,跟沈立言说道:“爹,我想跟你一起去战场。”
三人听的都大吃了一惊,慧娘骂道:“你胡说些什么?当战场是好玩的!”
沈钰盯着家人,认真的说道:“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要和爹一起去的,如果只有爹一个人去战场,我不放心。再说,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想去战场,长长见识。我跟着爹爹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也不上战场拼命,不会有危险的。”
“哥哥,你不能去。”丹年急道,万一有个闪失,她不敢想象后果。
沈立言看着个头几乎要超过自己的沈钰,问道:“你可是真想去?说不定会死在战场。”
沈钰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爹爹,您当年不也是十五岁就跑到战场了吗?虎父无犬子啊!”
“好样的,大丈夫自当上战场游历一番,你跟爹一起去。”沈立言拍着沈钰的肩膀赞道。
慧娘当场泪就流了出来,却并未说什么。丹年生气了,这对父子魔怔了还是吃错药了,跺着脚叫道:“爹,你怎么想的?战场那么危险,你还让哥哥去,娘怎么办?”
沈钰扑通一声跪在了慧娘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慧娘流着眼泪点点头,丹年急的拉着慧娘道:“娘,你别让哥哥去,太危险了,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沈钰见慧娘同意了,高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丹年心里有气,哼了一声就跺脚回房了,任凭沈钰怎么敲门,就是不开门。
沈钰看着丹年紧闭的房门无奈叹气,匆忙收拾了下,求慧娘等丹年气消了一定要好好跟丹年解释解释,他一定会跟爹爹一起回来的。
丹年趴在窗户上,偷偷将窗户开了条缝,从缝隙里看着院子里向慧娘告别的沈立言父子,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沈立言去边境那是没办法,沈钰不过是个十八岁不到的半大孩子,搁她前世的观点来看,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容易冲动,往往在冲动下会犯下后悔一生的错误。
更让她生气的是,作为父母的沈立言和慧娘不但不阻止他,反而双手赞成。这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个什么事,那怎么办?
院子里的沈钰看着丹年的房间窗户出现了条缝,跑到丹年窗户缝隙边冲丹年笑了笑,气的正在掉眼泪的丹年啪的合上了窗户。
过了一会,丹年又忍不住打开了窗户,院子里,沈立言和沈钰在跟慧娘告别,沈钰看到了她,冲她笑了笑,挥了挥手就跟着沈立言出了家门,那一瞬间,丹年跌坐在椅子上难受的抱成一团。
慧娘推门进来,就看到丹年抱成一团坐在椅子上,劝慰了好半天,丹年才止住了眼泪,爹爹和哥哥都走了,慧娘能指望的就是她了,她才不能跟没良心的沈钰一样,抛开家人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