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如何闯进来的?”美妇声音依旧冰冷。
“……是孩儿不小心带回来——”
“才不是,我乃是一路躲在你们马车底下,偷偷混进来的,为的是要探听你们的秘密,哪知却被他捉住了,要杀要剐,你瞧着办吧。”
李寻欢叹气,这朱七七倒是有几分血性,只是如此这般也太莽撞了,而且,那美妇在听到马车底下偷偷混进来的话时,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让李寻欢暗叫不好,那两名白云牧女……
宫鬓美妇盯了绯衣少年一眼,一字字道:“带进去。”随后转向李寻欢。“还用我亲自动手吗?”
李寻欢指尖的飞刀一瞬间消失不见,揽袖静伫,气势倒也沉稳下来,面上还恢复了平时的淡笑。“请夫人带路。”
宫鬓美妇从他的手,到他的袖子,随后飘然跃到墙内,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逃走似的。
李寻欢确实不会逃走,虽说对方也许不会对朱七七如何,他此刻离开找来沈浪金无望帮忙也确实是好主意,但就怕万一,宫鬓美妇如此自信,想必得罪“活财神”也没什么大不的。
而且,他也不能确定即使找来沈浪等人,又会否能顺利救出朱七七,因这宫鬓美妇的身手着实了得。刚刚她的眼神,就表示已经看出他飞刀藏在哪里——他的飞刀,藏在袖中,并非多么精巧的设计,不过是几个隔开的小袋,诗音的功劳,为了出飞刀时美观、出其不意,从袖中迅速递出飞刀,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想当日诗音还为此兴奋不已,让他一直表演拿出收回飞刀,还直呼魔术……
此间屋舍楼宇甚是华丽,已可算是金碧辉煌,彩石铺路,假山花池,柏树林间又有亭堂楼阁……隐约之中还可看到彩衣人影。
这让李寻欢忍不住暗忖此间到底是何人居所……不对,似乎,并非一般居所,而更像是……秦楼楚馆一类。
李寻欢上一世虽未亲眼“见”到,到也听陆小凤形容过。
被带入一处楼阁,宫鬓美妇已斜倚在一张虎皮软榻之上,更似仙宫艳姬,天上仙子。
绯衣少年跪在宫鬓美妇面前,随后静静立在一边,她扫了李寻欢一眼,问向朱七七。“你姓朱,叫什么?”
朱七七已生死置之度外,大模大样站在那里,刚想开口,李寻欢站在她面前,挡在她身前。“这位是‘活财神’家的千金,朱七小姐,在下李寻欢,冒昧来此,请多见谅,我二人不过一时好奇,所以尾随贵府家人一行而来,我二人并无探听纠察之意,妄夫人饶恕则个。”
“哦?”宫鬓美妇嘴角微扬。
朱七七一挺胸,道:“我们就是展英松来的,你待——”
李寻欢心中暗叹,立刻截住朱七七的话头。“展英松和方千里揪着我们拔他镖旗砸他招牌的事不放,所以看他们被缚,才会跟来。”说着回头眼神示意朱七七不要开口。
随后朱七七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见李寻欢年纪虽小,之前也一直觉得他温顺好说话,却没想到刚刚的眼神让她不敢再说其他……让她心里面不免有些嘀咕,如果是平时,虽敢这样跟她说话,她肯定会对着干,越不让她说,她越说的,即使事后后悔,但后悔多少次都没用,她就是这个脾气,可刚刚李寻欢眼神明明没有那么严厉,也不吓人,她却突然觉得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还在朱七七愣神之际,突然听到宫鬓美妇道:“带上来。”
李寻欢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脸色微变,随即进来的果然是枯林之中见到的两个“白云牧女”,而且是被四条壮汉架上来的,此刻依然骇得面无人色,壮汉等手一松,两人便扑地跪倒。
宫鬓美妇缓缓道:“你们可是跟随这二人混进来的?”
朱七七道:“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看到壮汉们腰间的蟒鞭,李寻欢已知这宫鬓美妇要做什么,待她刚说出“世上生得越美的女子,心肠越是恶毒”的话时,也不顾失礼,立刻打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夫人何苦说出此话。”
由是宫鬓美妇也变了脸色,刚刚的话头已彻底忘记,瞪着李寻欢没有任何收敛地释放杀气,只不过此刻杀气均是针对李寻欢的,却吓坏了除却李寻欢之外的所有人。
李寻欢也没有把握说服宫鬓美妇不要惩处这二位女子,虽说这是她们自己的事,可他已预感这宫鬓美妇是要处死这两人的。即使无关,李寻欢也无法看着两条生命在眼前消失。
宫鬓美妇虽杀气四溢,但李寻欢也并非没有见识过,此刻不过深感这美妇确实有可怜之处而已。
魔障吧,只不知到底是何魔障。
也许,也不难猜测,宫鬓美妇是此间主人,却是未有绯衣少年的父亲,如此美人,想必唯有情之一字会成为劫数。
李寻欢猜测的已经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他猜测的方向是这美妇是要为夫报仇一类,而没有想到是寻夫为报仇而已。
“她二人能避开应避之人,已算完成任务,此际被我二人碰巧遇到,不过是我二人幸运而已,不算她们失职,夫人计划完美,想要追寻是绝对想不到夫人有此妙计的——”
“你在替她们求情?”
宫鬓美妇声音越发冰冷,李寻欢又怎听不出她的杀意,不只针对他,而且对那两名白云牧女也不掩杀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