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个多小时,航班也都开始陆陆续续的恢复,虽是延误了一点时间,但总算也还是幸运的。
A市到香港,三个小时的航程。叶辛漫昨晚彻夜未眠,上了飞机就打算睡一会儿调整一下状态,乔以风还贴心的准备了眼罩和耳塞,叶辛漫没有推脱。顺手直接接了过来,但仍旧是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叶辛漫觉得季医生说的对,逃避是不对的,她必须要学会如何坦然面对乔以风。过去的那些日子,她自己都甚至没有发觉,她的逃避似乎真的很值得叫人质疑。而她接下来,即将面对乔以风六个月,此刻如果学不会坦率,那这漫长的六个月恐怕非常难熬。
乔以风却因为叶辛漫这个小小的举动,高兴的像个孩子。叶辛漫靠着睡觉,乔以风就像个痴汉一样盯着她看,特别的满足。
就在这一刻,仿佛四年前失去的东西,瞬间又失而复得了。
叶辛漫依旧睡的不安稳,飞机的轰鸣声即便带着耳塞,依旧能够感觉到一阵阵的耳鸣,在浅眠里,恍惚间又做起了那个噩梦。
“爸!妈!”叶辛漫轻声呢喃着,眼泪顺着脸颊从眼罩下往下流,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座椅的扶手,指节隐隐的泛白。乔以风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强而有力的握着她,亦如她父亲宽厚的手掌一样令人踏实。
“爸,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乔以风不知道叶辛漫梦到了什么,但大致也能猜到,一定不是很愉快的美梦。轻拍她的手臂,话中略带安抚的轻声细语道,“不会,哪怕你丢下我,我也会一直赖着你。”
广播里传来本次航班的乘务长的声音:“各位旅客,本次航班因气流会产生较大颠簸,请各位乘客坐在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带。”
话落,机身便产生了一次剧烈的颠簸,机舱内也因为这次颠簸产生了不小的躁动,顺势也将睡意迷蒙之中的叶辛漫彻底惊醒。
叶辛漫恐慌的摘下了眼罩,眼角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水,惊慌失措的看着乔以风。瞳孔里残留着噩梦惊醒的恐惧,还有气流颠簸带来的不安和忐忑。
乔以风知道,叶辛漫内心一定非常的害怕,那可是她心头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愈合的一道伤疤。
叶辛漫的父母双双在一场空难中葬身,这个萦绕她心头四年的阴霾,在此刻定然是被放大到最可怕的地步,那是她心底最脆弱、最柔软、最无法触及的痛。她自责了四年,这一次,却要亲自经历一番父母当年遭受的灾难,内心的恐惧被骤然挑起,叶辛漫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颤抖着。
乔以风单手一把拥住叶辛漫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话语轻柔,“别怕,只是遇到了一些气流,不会有危险的。”
叶辛漫紧紧的揪着乔以风的衬衫,仿佛那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像是一条溺水的鱼,不停扑腾着,而离开水却又无法呼吸。
机舱里光线昏暗,而叶辛漫却依旧觉得那么的刺目,她闭上双眼,嘴里不停的喃喃重复着,“爸,妈……”
这样无助的叶辛漫,令乔以风觉得自己很没用,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陆宁薇说的没错,他是时候要联系一下叶辛漫的心理医生了。沉溺在这种无边的恐惧里,她的内心一定也十分的煎熬,乔以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帮到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内心一阵失落空洞。
轻轻的拍着叶辛漫的后背,替她顺气,不停的在她耳边安慰着,“这是因为天气原因才产生的颠簸,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别怕,我在。”
“各位旅客,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非常抱歉的通知您,因为香港当地机场暴雨受空气气流影响,不符合降落标准。为了您的安全,本次航班将在G市国际机场紧急备降。飞机没有较大危险,航班全体机组人员都受过严格训练,请大家严格听从乘务员的指挥和安排。”
飞机迫降G市的机长广播之后,机舱内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议论声,叶辛漫蜷缩在乔以风的怀里不停的发颤,整个手掌都一片冰凉。
“辛漫,别怕,备降G市就说明不会有事。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叶辛漫很想跟乔以风说一句‘我没事的’,可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种要窒息感觉,甚至比四年前在波尔多机场等待的72个小时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