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从江练那里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杀了他的心都有······”
说到这里,白雅又忍不住将脸埋进纸巾里哭出声来,常瑶也一阵心酸,两个人顿时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纪淮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天还没完全亮,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边上的小床上是妈妈,爸爸就趴在他的病床边沿上睡着。
他清醒了一会儿就尝试着起身,但是腿上和手臂上都打着石膏,想动却差不多是个半身不遂的状态。
这点动静终究还是吵醒了纪怀民。
“别动!别动!昨天才做完手术,小心伤口崩开。”
纪淮顾不上许多,环顾四周没见到谢白林,慌得连聚焦都困难,根本听不进去话。
纪淮攀着纪怀民的手臂就想下床:“他呢?爸,谢白林呢?他人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我要去找谢白林······”
纪怀民感觉安抚他的情绪:“他的手术很成功,他没事,没事。”
“真的?真的吗?那······那我去看看他!就看一眼,爸,让我看他一眼!”
父子俩的动静吵醒了边上睡着的常瑶,常瑶一醒来连鞋都来不及穿,跑到病床边摸着纪淮的头和脸轻哄:“别这样,阿淮,你冷静一点,嘘——听妈妈说,来,看着妈妈。”
“白林的手术很成功,他没事,但是暂时还没有清醒。”
纪淮听了这话一下子又慌了神,但纪怀民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床上。
常瑶继续:“医生说了,只是需要观察两天,大概率是没事的,连白阿姨都已经在隔壁的酒店休息了,他没事,真的!爸爸妈妈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的。”
纪淮的脑子就像是一台被设定过关键词的信息,他现在什么都没法思考,只能听进去关于谢白林的消息,他的身体破破烂烂,但是情绪变成了他的本能,仿佛只有看到谢白林触碰到谢白林才能安静下来。
他想下床,但是纪怀民已经按了医护铃,并且用力地按住他的肩膀。
他努力地求情:“我就看一眼,一眼我就回来!爸,妈,求你们了,我得亲眼看看他才能放心!”
常瑶:“他现在在icu,这个时间去了也看不到的,阿淮,听话——”
“icu······icu······不行!我得陪着他!我要陪着他!”
“icu”三个字母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纪淮的逆鳞,关于过去,他们还有好多误会和错过没有得到弥补。纪淮面上的伪装还不错,但是那个盛夏就像是压着他心头的重石,一刻也不曾挪开。
眼见着纪淮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医护人员及时赶到,给他打了一针镇定。
纪淮一直不肯放弃,到最后一刻都还在挣扎,可药效逐渐侵袭过他的身体,让他不得不安静下来。
常瑶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忍不住落泪,哑着声一遍遍地对他做承诺:“探视时间一到,妈妈就带你去见他,妈妈保证,他真的没事。”
纪淮昨晚才做完手术,医生用的镇静剂差不多只能让他睡上三个小时。
常瑶和纪怀民信守承诺,在icu探视时间前十五分钟就把沉睡中的纪淮叫醒了。原本,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要探视另外一个病人实在是少见,在父母和护士的帮助下,纪淮好不容易穿好了防护服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进谢白林的小隔间。
除去冰冷的机器的嘀嘀声什么都没有,四面透明的玻璃房里,谢白林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格外虚弱绵长。
纪淮几乎在进门的瞬间就落下泪来,护士贴心地把他推到谢白林的床边,把时间留给他们。躺在床上的谢白林身上连着很多机器,一旦数据有任何异常机器就会报警喊来医生和护士,纪淮看着他手背上明显的几个针孔和淤青,可以想象到在手术室里他承受了多少痛苦。
纱布一直裹到他的胸口,被子外的锁骨在刺眼的灯光下依旧有浅浅的阴影,谢白林的面色苍白到像是随时会破碎的瓷器,纪淮连伸手触碰都小心翼翼的。
“谢白林,我来了······”
话出口的瞬间,纪淮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尾音,他担心谢白林听到他颤抖的哭腔却又更担心谢白林根本听不见他。
纪淮轻轻地牵起谢白林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去暖他。
“谢白林,我很害怕。”纪淮隔着口罩吻了吻谢白林的手背,满眼悲伤的眷恋,“从知道你被绑架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很害怕······你要快点醒过来,别让我等太久,谢白林,求求你了······”
床上的谢白林无知无觉,纪淮就这样守着他,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直到护士进来宣告今日的探视结束,纪淮伸手将他的被子细细掖好,艰难地探身在他的额头和眼睛上亲了又亲才不舍地松开谢白林的手被护士推了出去。
这一次探视,纪淮确认了谢白林的状态,开始以极度配合姿态休养身体。
除去每天进icu探视的时间,纪淮吃饭、睡觉准时准点,甚至还每天都会特意守着白雅来医院的时间去跟她打招呼。他一心一意地等着谢白林,为了他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等到为期三天icu观测终于结束,谢白林被允许调到普通病房时,纪淮已经能自如地用单手控制自己的轮椅了。
为了让两个病人都能好好休养,医院和家属非常默契地将他们两个人安排在同一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