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
闻雁书在配方本的中调一栏添上这个词,但和冲动侵占欲望挤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如果调制失败,大概会被写香评的抨击一句“愚笨”。
但他昨晚就是对郑乘衍抱有这种心理,哪怕被人抱过了、弄狠了,郑乘衍站在灯光下眸色温润问他愿不愿意再相信一次,他还是回头走到了对方面前。
可能是基于前调信息的准确判断,无论迈入中调感受过哪般反差极强的入侵,他都无法否定郑乘衍从结婚当天那句“别怕”开始给他的安心。
而昨晚清醒同床,郑乘衍确实如他所想没有欺负他,他背对着对方卧在床沿处,浑身戒备缓缓放松下来后,他在昏沉中感觉到后背郑乘衍帮他捂实被角的手。
大面积的窗户邀进深秋的风和阳光,闻雁书在这种环境下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调整配方数据,鸢尾花、没药、肉豆蔻……
一款香水面世时通常只会在产品包装和网站主页介绍上列明特征明显的十几种原料,但真正搭配使用的可能有几十甚至上百种。
闻雁书在之间做足衡量,浓了淡了都不是郑乘衍,直到香气逐步接近自己想要的感觉,他才在表格中填入一部分确定数值,合上本子继续下一项工作。
关于品鉴会的讲稿,闻雁书已经完善得七七八八,本以为能歇口气坐等月末,怎料傍晚临下班,主管突然急急召开会议,接上级的通知说品鉴会要临时加一个调香体验环节。
这代表所有环节设定都要重新编排时间,散会后闻雁书向主管询问原因,主管说:“还不是因为这次品鉴会邀请的除了香水发烧友,还有个别圈外人士,公司的意思是想扩大参与度。”
闻雁书作为特别讲师,工夫也最多,主管看出他眉眼间透露的疲倦,说:“对了,香水组明天要来个新人,要不就让他跟着你学习,你有什么杂事儿扔给他练练手就是。”
说得轻松,新人有能力的另说,笨手笨脚的只会火上浇油,闻雁书回调香室收拾东西,想了想还是坐位置上扯了张白纸,伴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执笔列下新人培训纲要。
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边上手机振动,闻雁书才停笔拿过来接通,没等郑乘衍说话就先开口:“我忘记跟家里说要加班了。”
家里,郑乘衍揪着这俩字斟酌片刻:“吃饭了吗?”
闻雁书那边只有簌簌翻页声:“没有,你先吃吧,我在公司食堂解决。”
摩卡又在捣乱,郑乘衍在它张嘴那瞬间往它嘴里扔了块剔骨鱼肉,适时止住它兴奋的叫唤:“我今晚刚好也加班,用不用顺路来接你?”
闻雁书聊着电话容易分神,脑子空了会儿,往两行字中间插了条“陪同出差”的内容:“不用,我估计得忙活挺晚。”
放下电话,郑乘衍靠在料理台旁发怔几秒,等摩卡咽下鱼肉又抓挠他衣摆,他才回过神捏捏猫脸:“那天在床上多可爱啊,怎么缓过劲儿就冷冰冰的。”
家政留在锅里的饭菜还冒着烟,郑乘衍从橱柜里翻出以前品牌方送的保温桶,将饭菜分层装进去。
随便置入两份餐具,郑乘衍拎着袋子出门,临走把要跟着出来的猫推回去,半蹲着劝道:“能怎么办,你割了那俩物事儿,上哪去懂这些情情爱爱,但你不能阻止我去搞,明白吗?”
门板还被摩卡推着,郑乘衍耐心地把探出来的猫爪摁回去:“你乖,我不乱搞。”
摩卡似乎对这句“你乖”很受用,脑袋缩回去没再闹腾,郑乘衍想了想,隐隐记起闻雁书当时想破脑袋也只会用这一句来哄猫,不知道本人喜不喜欢被这样哄。
华灯上了很久了,郑乘衍驱车前往纳斐利总部,过了晚高峰的路很好开,他占着快车道疾驰,不到二十分钟就停摆在大厦楼下。
没有登记预约,郑乘衍到前台就被拦下了,出示名片也不管用,只好化惊喜为求助,一通电话打给闻雁书,把人喊下来接他上去。
等人的空当,前台姑娘八卦道:“先生,您跟闻组长是什么关系?”
郑乘衍攥着熄屏的手机没揣兜里,手搭在台沿处,婚戒在吊灯下明晃晃的:“那得看他怎么说。”
没显摆两下,不远处的电梯门就开了,闻雁书直接披着白大褂下来,郑乘衍没见过这样的闻雁书,叩在台面的手指蜷了一下,指甲挠在手心,那丝痒意直钻到了心头。
闻雁书走过来:“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