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没成想道长不说话便罢了,一出口竟是这种话。
她以为自己已是最胆大妄为的人,借着求道上香的名义,日日去找观里的道长,与他共处一室。
怎知道长胆子比自己还大,往日里总一副高冷谪仙之态,那日拒绝她又是如此干脆,怎知这回一出口便是直接说要上她府上提亲。
玉照怔了怔,眼中泛起犹豫,本能的踟躇慌张、却又被说的激动难耐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理智回笼,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与道长的事,道长若真上侯府去提亲,旁人暂且不论,闲言俗语玉照也不怕,可她怕父亲不会轻易饶过道长。
民如何与官斗?更遑论她二人也算是有了私情,本就犯了错再先。。。。。。
。。。。。。父亲只怕也绕不过自己,到时候道长也有危险。
可她又生了几分心动,那梦境太过吓人,要是真如梦境中一般,她干脆死了算了。
若是嫁给道长,仿佛并不讨厌呐。
把道长带回江都去,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的日子岂不过得美哉?
她的思绪像极了飞出笼的鸟儿,再收不回来。
夏风吹拂起经幡,淡淡香烛味落到她的鼻尖,她回过神来,方才后知后觉,自已与道长并坐在一处,两人挨在一处方案,两人竟凑的如此近。
若是此刻有人从二人身后望去,只会觉得她二人依偎、纠缠在一处。
好在上香抄经的人,离她们隔着个跨廊,有条条道道色彩明丽的经幡掩饰,烟火缭绕,两人间做什么都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玉照咳了咳,慌张的打算离开一些,叫两人间分些距离。怎料她今日穿的是层层叠叠的荷花裙摆,长长的拖曳与地面齐平,平素走路都得手小心敛着,如今她一用力抽动,才发现裙底被赵玄的蒲团压着,她不仅无法抽出裙摆,反而由于力气不及,重心不稳就要往一侧倒去。
赵玄扶住了她,那双宽厚有力的手贴在她的腰间,玉照总觉得格外的熟悉,那日酒后自己的孟浪之举,全然回忆了起来。
她望着赵玄刀削一般挺毅的下颚,忘了刚才的惊慌,忘了他说要提亲的话,睁大眼睛喃喃道:“我第一次见道长,就觉得道长好熟悉好熟悉。”
谁知赵玄听了竟也没有反驳,他似是想将玉照的五官轮廓记清楚,伸手想要触碰玉照的眉眼,却停在一寸距离:“真是巧了,我也是这般觉得的。”
她的轮廓,早被他印在了心底,两人初见,平静的湖面就泛起了阵阵涟漪。
两人贴的如此近,玉照能感受到身侧男子的温度,他的味道,他素净道袍下结实挺阔的身姿,如此沉稳,叫她心安。
活了十六载,玉照从没体会过母亲疼爱的感觉,来京城前,她与父亲更是只匆匆见过一面。
玉照年幼时,唯一一次见到过江都来看她的父亲时,她远远在廊下站着不敢上前,被仆妇推搡打趣叫她去叫父亲,叫父亲抱她。
她害羞的伸出手想要父亲抱起自己,父亲却只是瞧着,不曾弯腰抱起自己。
高门间向来抱孙不抱子,玉照以前以为父亲古板,定然也是这种想法。他不抱自己,其他孩子定然也是不抱的。
可后来玉照听了下人说起才知道,父亲在玉嫣小时候常常抱着她,恪哥儿也是这般。
原来不是不抱孩子,只是不抱自己而已。
如今被赵玄环着腰,竟然是头一遭有了被珍爱着的感觉,这种她如何也不愿意挣脱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