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你的脚有没有被什么东西缠住?”看她的样子,实在是很不自然,就像是下半身完全被水吸住了一样,拉扯半日也不见她多离开水面半分。“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叫到什么人?”
“不要叫!”女生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索性连攀住栏杆的那只手也松开来,奋力探着身子要抓我的另一只手,“求求你别叫!”
“但是我拉不动你了!”她剩下的一只手猛然松开,整个人的重量一下子全吊在了我的右手上,我一个不稳朝前趔趄了一步,好容易站稳,赶紧拉紧她,“要不你叫?”她真的还有力气叫吗……
女生神色慌张起来,眼神躲闪。
“不!别叫,拉我,快拉我!”她的嘴唇已经青了,哀哀地求我,“别叫,多丢人啊!”
“不是不想死吗?”我真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你这样,我拉不动你就只能下去陪你死了。”
女生古怪地望了我一样,突然咧嘴笑了。
我被她笑得头皮一麻。
就在我愣神的那一下,她空着的那只冰凉手颤抖地死死抓住了我的左手,完全把我拖住了。
“你真是好人……”她显得很激动,青白的脸色反而更难看起来,“我跳下来的时候就后悔了,我不想死了,但是来不及了……”
我正一点点地被她从栏杆上拉下去,手里像是吊着几百斤重的沙袋,不住地往下坠。
“你真好……你真好……”女生浮肿的眼睛里泛起泪花来,“快下来陪我,反正你和那几个人一样,不可能把我拉上来的,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的冷汗冒了出来。——她之前说:自杀,跳下去的,但是突然不想死了。
——不想死,问题是,原来已经来不……
眼前银光一闪,瞬间女生抓着我左手的力量消失了。
我则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穿着白色式服的少年站在我的手臂上,只是脚尖沾着一点点,却整个人稳稳地在上面半弓着身子,一手握着腰间的刀鞘,一手维持着收刀入鞘的姿势,宽大的带着白流苏的袖子尚还云一样扬在半空中。
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都佩戴了铃铛。
铃……
我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到他拔刀的镜头,刀已入鞘。
随着少年把刀往合口处一按,叮地一声刀和鞘契合,半空里划过的那道血光才刚刚消失。
拽着我的女生在下一秒,碎成了五六段,稀里哗啦落进了水里。
湖心亭下的水面,泛起一片腥红和恶臭。
我僵在那里,胃里一阵翻腾。
少年在我的手臂上站直身体,奇怪的是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和一只小鸟站在手上没有差别。他自上而下冷冷地睥睨着我,茶色的皮肤和银白色的长发在亭外漏进来的阳光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辉。
我看到了狭长眉毛下的一双玉青色的眼睛,和眉心指甲大小的一朵红莲。
少年把我打量够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轻巧地跳下地面,撩起长长的袖摆去拭我手臂上飞溅到的血液。
他——或许是它——个头并不高,大概和我差不多,外表看起来也许还没有我大,十四五岁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
“谢谢。”我有点犹豫:“您……?”
“从貅。”他言简意赅地说,“蠢得不可方物。”
啥?!我愕然:“从貅蠢得不可方物?这是真的吗?”
玉螭不是小龙吗?居然被人这么评价?
少年看了一眼,呆了一下,接着暴怒起来。
“我叫从貅!”他冲我吼道,“你蠢得不可方物!”
“你难道看不到她的校徽?”他指着我胸口亚金色的曼菲斯的盾形校徽:“下面就标着届数,她是1973年届的女生怎么可能在这里!”
我看着他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