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方大半个身子的体重都压在自己身上,封逸却没有一丝不满,反而还觉得有点开心。
他一转头,望见喷泉里的两匹马,突然有了新的思路:马,骏马,八骏图……
八骏图的作者是徐悲鸿。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曾听同学说过,最近几天恰好有一个徐悲鸿的画展,地点就在煜城图书馆一楼大厅。
封逸左手扶着杜清棠的腰,右手划着导航的路线,果不其然,图书馆离这里很近,步行过去只要十分钟。
现在是九点四十七分,如果跑步过去,还会有至少五分钟的富余。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正确。于是他轻轻地晃了晃陷入浅眠的杜清棠,在怀里人发出疑惑的气音后,贴近对方的耳廓压低声音问:“你愿意相信我吗?”
杜清棠靠着封逸的胸膛,小幅度地点头。
“接下来我们去煜城图书馆,那里有徐悲鸿画展。”
“好。”杜清棠眯了眯眼睛,退后了几步,离开了对方的怀抱。
两人手牵着手,跟随导航的指引,小跑着到达了图书馆大厅。短暂的运动,让杜清棠的嘴唇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有生气了。
大厅里很安静,连脚步声都显得突兀。封逸只好躲在楼梯间的角落里给季言打电话。
“我已经到了。”
“哼,还不错嘛,裴庆阳的手指暂时可以保住了。接下来,找到离你最近的书架。”
封逸没有先去找书架,而是四处张望,他猜对方就在图书馆某处,不然也不会说出指向如此明显的词。
只是不清楚裴庆阳被他们安置在哪里。
出了楼梯间,他径直走向左手边的借阅室,杜清棠跟在他身后。
季言在他还没到达书架前,就继续道:“现在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书架上所有的书都看一遍,时间截止后,我会出三个问题,如果你们不能在十秒钟内说出正确答案,呵,下场你知道的。”
离封逸最近的书架上摆着中国古典小说,架子大概有两米高,一米宽,上下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本书。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算是儿童绘本也看得勉强,更别说是半文半白的小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回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呵呵,没有在开玩笑哦,亲爱的封大学霸,你们不是有两个人么?慌什么。好了废话少说,计时开始。”令人不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没等封逸再说些什么,听筒里就只剩下嘟嘟的声音了。
杜清棠刚才也听见了季言的话,此时一句话都没有说,伸手就拿了一本《镜花缘》默默翻开。
封逸仔细想了想季言的话,摁住了他翻页的手:“先等等,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搞清楚,如果一个小时后他考的不是古典小说怎么办?”
这里的书架有很多,不能保证他们面前的这个书架就是对方认定的书架。如果看错了书,那就很麻烦了。
本以为杜清棠也会跟着自己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谁曾想他左左右右将书脊看了一遍后,笃定地说:“没关系,这些书我都看过了。”
“所有?”封逸震惊地望着他,“全都记得?”
“应该都记得,你可以考考我。”他将《镜花缘》塞回原位,闭上眼睛,一副绝不偷看的模样。
都这样说了,封逸便抽了一本高罗佩的《铁钉案》,随意翻了几页,问道:“《铁钉案》中,受害者的头颅被藏在哪里了?”
杜清棠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藏在雪人里。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你可以问个复杂点的。”
“不用了,我信你。”封逸笑望着杜清棠,看着对方睁着一双微微瞪大的眼睛时,嘴角也跟着上扬了——怎么会这么可爱啊。好像占为己有。
他让杜清棠留在这里,自己则去图书馆四周转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撞见季言和白果。
期间,他又给裴庆阳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对面依旧是冰冷的女声,不过是从“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罢了。
不知不觉转了许久,杜清棠打来电话询问情况:“你发现了他们的踪影吗?”
“还没有。裴庆阳联系你了吗?”封逸从五楼转到一楼,又从一楼转到五楼,最后又下到一楼,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都说没看见类似季言和白果的人。
“这样啊。”手机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裴庆阳被骗走是不是因为我?之前你已经被我的霉运影响到了,现在又轮到了他。这一切的一起,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别瞎想,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我遇见过的最温柔最可爱的人,你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季言和白果。”
杜清棠却好似没听见,自顾自地说:“刚刚我在想,要是被绑架的人是我就好了,裴庆阳是个好人,他不应该有这种可怕的经历。”没给对方回答的机会,他直接挂了通话。
封逸轻轻“啧”了一声,也不管什么季言了,利落跑向楼梯口,一步跨过三级台阶,迅速上楼。
他猛地冲进之前的阅览室,哒哒的脚步声让其他人投来不满的视线,但他无暇顾及。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古典小说区域,杜清棠已经不在那里了。
“怎么回事!”封逸懊恼地锤了一下书架,立即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可惜只剩1电量的手机没能让他把这个号码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