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住了两天院,秦昭昭和乔穆轮流陪护。这几天他异样的沉默,她猜想是因为担心外婆的缘故。便劝他宽心:“乔穆,医生都说了外婆问题不大,只是留院观察罢了。你就放心吧。”
他深深看她一眼,突然问道:“秦昭昭,我们认识多久了?”
这个问题秦昭昭想都不用想:“很久很久了,我第一次见你时才五岁。你有没有印象?”
乔穆摇摇头,他对此没有丝毫印象。她五岁时就认识他了?那是十六年前。而他对她最早的印象,只能追溯到初中时代的那次车祸。当时他送她去医院,事情过后就很快淡忘了,毕竟平时从无来往。高中她也考到实验中学时,他还要想一想才能记起她是谁。
秦昭昭就知道乔穆一定不记得了。童年时代的初相见,只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鲜明印象,乔穆的记忆却是空白。再试着跟他聊聊上初中后骑车进城读书的往事,他也没什么印象:“那时你经常在马路遇见我吗?”
“当然了,长机进城只有一条马路。我经常看见你,不过你从来没有留意过我。”
乔穆在脑子里仔细搜索,没有,确实搜不到什么印象。对于秦昭昭的印象,到高一时他才开始有了比较清晰的轮廓。记忆里最深刻的是那次她和林森打架动了刀子。
秦昭昭有些不好意思:“那次我是气疯了!不然我平时连杀鸡都不敢,哪里敢拿刀朝着人扑过去。”
“那次也是林森太过分了,谁让他总欺负你。”
提到林森,乔穆以为秦昭昭搞不好还要恨恨有声地骂上他几句呢。谁知她却替他说话:“其实林森他人并不坏,就是喜欢恶作剧。后来——他变得挺好的。”
乔穆有些意外:“是吗?”
“是啊!他其实是个挺不错的男生,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人品还是好的。他现在听说在福建当兵,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看来你后来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啊!”
秦昭昭承认:“有一句诗是‘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需待七年期’。想要真正认识一个人,有时候是需要时间的。”
乔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从旧物堆里翻出那张贺卡和那封信后,乔穆的心就一直不能平静。
当年离开小城去上海后,乔穆只和凌明敏保持通信来往,那是他和旧日同学的唯一联系。可是在上海的第二年元旦,他意外地收到一张寄自小城的贺卡。贺卡上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祝福,没有落款,只是娟秀稚气的字迹一目了然是出自女生之手。他不知道这是谁寄来的,除了凌明敏,还有谁会有他在上海的地址呢?而凌明敏又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联系方式。这张贺卡的由来,就更加令人奇怪了。
第三年的元旦,他再次收到寄自小城的一封信。同样娟秀稚气的字迹。信写得很简短,却很容易咀嚼出字里行间饱含的感情。他能敏感地判断出这是一个偷偷喜欢他的女生写的。但她究竟是谁呢?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可以对号入座的人。以前同校的女生,他原本熟悉的就不多。
凌明敏猜测是叶青,因为只有叶青才有机会看到她写好尚未寄出的信上的地址。当然这只是他们的私下猜测,也不好当面求证。
直到今时今日,乔穆才终于明白是谁寄给他的贺卡和信,解开了他心头一直不解的谜。原来秦昭昭一直在偷偷地喜欢他。而她与他,竟然已经认识那么久,久到有着十六年的厚重光阴。从小住在同一个厂家属区,他们算得上是“同居长干里”,却不曾“两小无嫌猜”。他甚至从不曾注意过她,但她的心、却不知几时开始住进了一个他,一住经年。
而在此之前,她给予他的种种关怀与帮助:在小城,父母出车祸后她急切地赶来医院,又帮他跑回长机找管理处的领导,还叫她妈妈来医院一起陪着他……在上海,她主动帮他舅妈干家务活,又义务为婷婷辅导功课,还一再地替他照顾外婆……这一切一切,他曾以为是她心地好乐于助人的缘故。如今才知道,她这般单方面地默默付出,都只为一个原因——她、喜、欢、他。
因为外婆住院,秦昭昭忙得一直没空去找孙良材还钱。他倒打了电话过来,当然不是来要讨债,而是表示关心:“阿婆后来怎么样了?”
“谢谢你,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