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和张彭祖送完汤白和韦屠,从宣平门进入长安城时已是中午,街道上熙熙攘攘,四处都是叫卖的小贩和挑着担子的货郎。
“大中午的怎么还这么多人。”张彭祖嘟囔了一声,显得有些不爽。
刘病已微笑道:“《周易》曰:日中为市,召天下之民,聚天下之物,各易而退,各得其所,如今日上正空可不就是交易之时,而且看这样子,估计咱们还赶巧碰上了东市和西市的赶集。”
长安八大市,位于宣平门内的就是东西二市,这里是都城,商业气息即便没有洛阳这等经济中心繁盛,却也差不了多少,想想看后世乡下赶集都是人挤人,更不用说是长安了。
张彭祖只是郁闷,加上腹中饥饿,也没别的心思,便找了一家饭馆先祭五脏庙。
很显然,饭馆的粗菜淡饭让这位官N代很是不满,但是没有办法,有时候享受美食和填饱肚子之间确实得要做出取舍。
真要说起来,要论吃食,全长安别说饭馆酒楼,就算是勋贵门楣乃至皇宫御宴,都未必有刘病已那间平平无奇的小院中做出来的饭菜来的精致、美味。
这不是水平问题,而是见识问题。
比如炒菜的锅、油和调味品。
就算是皇宫御厨,他们做菜的方式也和民间差别不大,蒸、煮、烤依旧是三大主流,至于炒菜……那得到大宋。
民间没办法普及炒菜是因为炊具,想想看,炒菜基本上都得用铁锅吧,可如今的铁还属于战略资源,就算民间并不禁止使用,可寻常平民哪能用得起或者说哪里舍得用铁锅炒菜,甚至于根本就没这意识。
炒菜自然不一定非得用铁锅,但是想要盛行肯定离不开铁锅,于是在大众还没意识到这一层次的时候,炒菜不出现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过刘病已那可怜的胃……于是当他搬到这里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马铁匠打了两口锅。
解决锅的问题其实还是用处不大,还有油,这年头的油九成九九都是动物油脂,比如羊油、猪油。
在后世来个猪油拌饭,那叫一个美味,你天天拌个试试,而且从健康学角度出发,不停食用动物油脂对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古人不长寿,也不知道和饮食有没有关系。
于是刘病已买了大豆,然后压榨大豆油,不过他榨油的知识来自于电视剧中的场景,完全没有半点实践经验,最终弄出来的榨油机固然能榨出大豆油,没有经过提纯工艺,跟后世口感相差甚远。
不过大豆渣尽管没榨干净,可也不会浪费,于是宅子里面还养了两头猪,被阉了的猪,张彭祖亲自操的刀!
除了大豆榨油,还有芝麻油,芝麻刚传入华夏不久,同样是张骞出使西域的功劳,不过用芝麻榨油难度系数比大豆大多了,于是很快被刘病已放弃。
每次想到炼油的遗憾,刘病已都会莫名的怀念菜籽油,不过长安这边没有油菜,自然也不存在菜籽,但是刘病已依稀记得野生的油菜花在青海湖那边开的遍地都是,所以他已经委托了西域商人,希望下一次能见到油菜花的种子。
最后就是调味品也是杀手锏,盐这东西……对于平民而言是金贵东西,和铁一样属于国家专卖,寻常百姓哪里吃得起,用醋布的倒是多数。
但是华夏从来不缺盐,自古至今都没缺过,这玩意找一处盐矿开采就够天下百姓吃几十年的,别说还有数不清的盐井和海盐了。
所以刘病已一直没想通为什么封建时代盐会那么金贵,后来想想大致是因为开采工艺不成熟,运输成本太大,而且最关键的是提纯问题。
谁都知道提纯这玩意,一个搞不好就可能会中毒,再加上资本垄断,商贾为了发财,控制盐的发售从而提升盐价等等。
盐这东西是人体必须保证充足的微量元素之一,盐的摄入过少,那么身体虚弱,抵抗力差,免疫力低是必然的,刘病已觉得自己找到了封建时代人寿命短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别觉得人寿命短不算一回事,寿命短就意味着人的更迭速度会变快,而这将直接影响到人口的增长速度,刘病已觉得自己当了皇帝之后,最缺的就是人口。
所以解决盐政问题,比如发掘盐矿、盐井,大量提纯海盐,青海湖也不能放弃,那里的盐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只要解决运输问题,吃个上千年完全没问题。
当然,如何在限定盐价的前提下还能让商贾有利可图也是重中之重,否则一切都是鬼扯。
可只要做好了,那么就能给后世立一个标杆,万世难易!
调味品除了盐,自然不可能少了谷氨酸钠,也就是所谓的味精,当然在后世一提到味精基本上不可避免的会提到致癌,但是在刘病已看来……
好吧,就算真致癌,在刘病已看来也是后世味精当中添加了其它的化学成分,可他鼓捣出来,纯粹用动物骨骼制作的味精,哪来的化学成分?
可以说刘病已的厨房之所以能养刁几个好友的胃口,味精的功劳几乎占了一大半。
而味精,也必然成为以后刘病已敛财的一大利器,当然这是后话,暂表不提。
刘病已和张彭祖用了午饭,街道上的行人和商贾已经少了一些,两人也不是来赶集采购的,于是牵马走人,一直到还有一个时辰便要日落的时候才到了澓中翁的学馆。
今日夫子教授的是《周易》当中的否卦,无比晦涩难懂,夫子也不要求学生会背,只要能大致理解其意就算过关。
这要是换做一年前那是不可想象的,但是自从刘病已说出横渠四句之后,夫子就彻底变了,或许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已然认定他这辈子能收到刘病已这样的学生已然足慰平生,所以对其他学生已然宽容了太多。
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张彭祖这块朽木终究还是没少遭毒打……
张同学估计也觉得自己是受了刘病已的连累,所以怨念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