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军压镇,城内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危险,许多货商小贩依旧早早挑着担子想要出城,却发现城门并未像往常一样开启。
“怎么回事,今日怎么不开城门?”
“就是啊,我还要去外头挑菜来卖呢。”
“开门啊!为什么今日不开门?”
越来越多的人围堵在城门附近,他们吵吵嚷嚷着要出城去,许多牛车都堵在了城门附近。
“有大军围在城外!你们想死的现在就出去!”有一个守城的士兵忍不住出声。
他这一句话彻底把人群给吓住了:“大,大军?”“有人攻城?谁来攻城了?”“边境不是有三殿下守着吗?”
京都城的小老百姓总以为只有敌人才是敌人,却不知道有时候自己人也会成为敌人。
城下的人开始慌乱了,而京都城的守城军此刻也人心惶惶。他们是昨天晚上突然得到远处传来的狼烟,确认有军队来袭,便立刻上报了坐镇殿中的新帝。新帝下令加固了城防,甚至把皇宫中的禁军调配了大半来镇守城防。但在今日凌晨看到城外那一望无边、密密麻麻的军队,他们意识到恐怕只凭他们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守住京都城的——那可是五十万兵力啊!
此时都城皇宫大门,许多朝臣连夜被召入了宫内,门外来了一辆又一辆马车,他们全部被一个消息震慑住——三皇子反了!
而在人群中,南安王爷南安元领着一名侍从也入了宫。
两侧早有其他朝臣过来与他打招呼,他们都想探听一些城外的事:“王爷,你听说了吗?三皇子率兵包围了京都城。”
南安元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不是有太子殿下,哦不是,我们不是有皇上在吗?担心什么。”
“可不要担心么!三皇子拥兵自重,他可是有五十万兵力啊!”
“五十万就五十万吧,走走走走,上朝去。”
南安元推着那官员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远远给身后的侍从一个眼色。侍从勾了勾嘴角,逐渐消失在了这群心事重重的人群里。
没错,这个被南安元带入皇宫的侍从正是三皇子褚苍伪装的。
他绕过一个侧殿后杀了一名侍卫,更换了他的衣服,随后朝着前天晋帝的居所前去。
守夜的宫人还在打着盹,天已微微亮,但除了宫门口来来回回马车的声音,整个皇宫里还是静悄悄的。
天晋帝退位后,居住在了朝乾殿。朝乾殿从前是褚苍母妃的居所,几十年过去了,这里所有的陈设都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对褚苍而言,这里却是既熟悉又陌生。
他有多久没有在宫里了,久到他都忘记了皇宫原来的模样。
天晋帝有许多儿子,他最爱的是太子褚承,最不喜的是他。无论他做了多少努力,有多优秀,在天晋帝的眼里,都只是臣子,而不是儿子。
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位父皇在退位后,还能选择住在母妃的宫殿……真是可笑。
褚苍抬手推开了门,陈旧的红色木门发出“咯吱”一声,在空荡荡的殿内发出巨响。这一下惊醒了守夜的宫人,他朦朦胧胧的站直身子睁开了眼睛:“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侍卫都得在外面守着。”
褚苍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随后匕首划过他的脖颈,让他无声无息的倒下。
收回了匕首,褚苍准备再入内室,却在这个时候殿内的昏黄灯光后,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他是朕用得最顺手的宫人,你不应该杀他。”
抬起头,褚苍看见天晋帝就立在他的面前,这位经历了岁月风霜的帝王看上去还很年轻,脸上只有细纹,但两鬓已霜白。他仿佛知道他会来,也不为他擅自的闯入而生气:“你可以让他通报朕,朕会来见你。”
褚苍眼色一暗,袖下的手缓缓握住了匕首:“若让他通报,父皇怕是会直接召来禁军将我抓起来,又怎么会来见我呢。”
“你是朕的儿子。”天晋帝道。
褚苍笑了:“我是你的儿子?父皇,你真的将我当做你的儿子吗?哪个儿子自出生后一年见不了父亲几次?哪个儿子刚满十四岁就会被送到边境,日日饱受风吹日晒,让我一人孤独的活着!哪个儿子在母亲死后无法入城探望,连她死时我都未曾见上一面!”
“朕知道你拥有帝王之才,”天晋帝声音暗哑,“但你坐不上这个位置。朕能给你的,只有你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让你镇守边境,送你去巫马城,是为了让你磨炼心性,你拥有兵权,日后无论谁登基为帝,你都不会受到威胁。”
“父皇的意思是还是为了我好?”褚苍觉得这话实在是太可笑,“既然父皇觉得我拥有帝王之才,为何还要拘泥于一个外族血脉,外族血脉为什么不能坐上皇位?我身上难道留的不是你的血吗?!”
就因为母亲是外族,所以他无论多么拼命多么努力,就永远无法被人认可,无法得到他想要的。
天晋帝沉默了良久,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你走吧,朕就当没有在宫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