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贵的声音刚落,从众侍位中立刻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兴奋喊声,连日来一直被敌人骚扰不断,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实在太需要一次好好的睡眠了。
一行人带着愉快的心情,有说有笑的向着咸城进发,不过盏茶功夫便来到了墙门脚下,抬头望去,这座古城是用夯土夹杂着青石铸成的,岁月在那灰黄的城墙石壁上留下了点点斑驳的痕迹,不过看上去依然坚实和安全。
苏小贵注意到在城门附近有一些新近留下来的火烧和撞击的痕迹,难道最近这里还发生过攻城的战争?他疑惑的摇摇头。
等班布带头与那守城的小军校通报完毕后,咸城那两扇厚重的朱漆虎纹大门由内向外缓缓打开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因为咸城还兼有战略重镇的用途,所以城分内城和外城,外城是抵御外敌之用,内城才是平时普通民众生活和居住的地方。苏小贵等人必须穿过长长的甬道,通过外城的广场才能进到内城。
班布此时也有点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心情,回头冲众人招招手后便当先策马进入甬道,苏小贵也招呼众人排成一字型跟在班布后面进入内城。
仿佛感受到咸城的凝重气氛,先前有说有笑的一行人在进入甬道时立刻自觉的闭上了嘴巴,甬道内光线黯淡拱形的通道隐隐给骑在马上的人一种压迫的感觉,苏小贵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的由来,心想大概是不惯进入这异族的城镇领地吧。
想着急忙加快胯下骏马的速度,“呼”的一下子从甬道里穿出来。内城的广场空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烟,夹在内城和外城之间像是一个空陷的圆环。
苏小贵有些好奇,他还是第一进到这样的军用城镇里,抬眼只见国师班布在前面勒马停住,他赶上去疑惑的问道:“国师,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我们还没进到内城呢。”
“不对。”班布的眉头一跳,“刚才开门的那军校面生的紧,并不是原来的守城军校!”
苏小贵的面色陡然一变,班布这话岂不是等于宣判大家又落入了某一陷阱?但是他仍不敢去相信,只是强笑着道:“你出使我们大夏那么长时间,或许期间换人了也说不定。”
“或许是这样,不过……”班布一指前方用青石围砌而成的咸城内城道:“内城的大门却一直紧闭着无人打开,这事就有点奇怪了。”
苏小贵脑中电光一闪,猛地想到方才自己为什么有种不安的感觉了——是炊烟!整座咸城刚才从远处看时竟连半点炊烟也没有,按理说这么大的城镇那么多的居民,奇∨書∨網进入到晚饭时应该会升腾起不少炊烟才是,刚才因为没有想到此节所以只是潜意识里隐隐觉得不对,这时才猛然想起。
“不好,班布国师,恐怕我们又中了敌人的奸计了。”苏小贵心头狂跳,在这种内城紧闭的情况下,要是守在城上的人再把外城的城门闸石放下,自己这一行人岂不等于被人关门痛打!
想到此点后他立刻转身朝身后大喊:“后面的人小心,不要进城!”
可是已经迟了,车队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想着早点进城享受一下安逸和放松的状态,刚才在苏小贵的带头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加快了进城的速度,就在苏小贵转身的一瞬间,最后一个侍卫刚好也进到了广场上,只听“隆隆”一阵响动,外城城楼上的千斤闸石瞬时放下,将出口牢牢封死。
“见鬼!真的中计了!”苏小贵恼恨的一拍巴掌,就在这一瞬间从内城和外城的城墙上猛地站出无数的箭手,森冷的箭锋直指向广场上的众人。
“此情此景就叫做瓮中捉鳖!”一把细腻的嗓音温和的笑道,他的声音里丝毫不带杀气,但是那从四面八方直指向车队的箭簇却让众人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抗衡的绝望感。
事到临头苏小贵知道就算再懊悔绝望也是无用,不如趁敌人还没有发动致命的攻势前想想办法,想到这里他策马从围在他和班布身边面如死灰的众侍卫中越众而出,扬声冲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发问道:“我们是大夏朝的使团,你们是什么人?图鲁尔国的国师和小王子也在我们这里,小心不要误伤了他们!”
苏小贵这番话说的也颇有巧妙,首先表明自己的身份再问对方的身份可以证实对方是否真的是冲着自己这些人而来,另外再把国师班布他们端出来看看对方是否会有所顾忌,因为必竟这里是图鲁尔国的地界,除非这些人真的不想在此地混了。
“哈哈,苏真人,你的大名我们都听说过,不用再多废话,我们找的就是你们,至于国师他们么,只好委屈给你们做个垫背罗。”那把细腻温柔的嗓音继续笑道:“昨夜你戏耍我们教中的人也够了,我倒很想看看在这天罗地网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来!来人,准备放箭!”他们果然和昨晚的蛊神教是一路人。
随着那人的声音,城墙上对准苏小贵等人的无数张弓弦立刻被拉满。
“且慢!”苏小贵急忙大声喝止,“万事都有得商量,你们想要什么条件才肯放过我们,说出来听听。”
一旁的国师班布也忙点头附和道:“在下图鲁尔国国师班布,现在以国师的名义向各位保证,只要放了我们,今日之事绝不再追究。”其实班布心里正恨对方竟想连自己一起除去,自己虽然道法高深丝毫无惧,但是万箭齐发之下难保两位小王子的安全,于是不得不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与对方虚以委蛇。只要对方肯松口,到时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至于承诺什么的,班布毫不放在心上。
他本就不是个注重承诺的人。
那人继续笑道:“你们的话听起来不错,不过……很可惜啊,我想要的你们却给不了。”现在他们掌有绝对的主动权,根本不怕苏小贵等人能玩出花样,所以语调上显得十分轻松和自信。
“你想要什么?且说来听听。”苏小贵与班布几乎同时喊出来。说完这话的时候他们俩不禁朝对方看了一眼,此时两人不知不觉中竟策马并排而立,面向共同的敌人——那位只闻声音不露庐山真面目的神秘人。
没想到两个势同水火互相不鸟的人,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同仇敌忾,命运真是个古怪的东西。苏小贵心中暗想。
场中沉默了片刻,马背上的苏小贵等人不安的注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回答,身下的骏马打着响鼻,似是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四蹄在地下不断的刨动着。墙头上那一排排箭簇开始发出微微抖动,这种画面更给众人心中增添了无穷的压力,此时只要有一个箭手误射第一箭,接下来必定是万箭齐发的结局。
就当众人感到无法再抵抗那种沉默的压力,忍不住想要大声喊叫出来时,“我想要整片‘喀什儿’草原直到咸城的土地,这个要求,两位能答应我吗?”那人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意味。
听到对方的要求,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苏小贵和班布都不禁面面相觑,别说他们不敢夸下这个海口,就算现在答应对方也必定不会相信,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权利敢说能把这么大片土地封给这个神秘人。
“你,你究竟是谁?”班布此时终于对此人的身份起了疑心,究竟是什么人口气居然如此之大?
“嘿嘿,本人么,就是你们图鲁尔国主一直想要除之而后快的蛊神教教主——令东来。”随着令东来那种洒脱不羁的声音,一个身材修长一身白衣的中年文士忽然出现在内城的城楼上。
他一定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魔力,才会让这么多教徒像信奉神一样信奉他,这一瞬间,傍晚的夕阳、火红的天空、晚霞、整座城楼都像是为了烘托他而生。所有的箭手在这一刻一齐放缓弓弦齐声大喝道:“教主神尊,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