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上,李善道急转开眺望北营墙的视线,随着东边传来的这阵大乱,投望向了东营墙。
陈敬儿没想到东营墙会首先出现险情,李善道也没有想到。
高丑奴亦是大吃一惊,叫道:“怎么搞的?老季一个团,守一面墙,守不住?”口不择言,把该称季伯常的尊称,激动之余,跟着李善道学,喊做了“老季”。
季伯常的名、字都太引人遐想,李善道叫不出口,后来私下索性以“老季”称他。
李善道正待开口,望楼的梯子上“通通”的响,他扭脸去看,高曦飞奔了上来。
高曦在上望楼的时候,听到了东边传来的动静,心知不妙,猜到定是东营墙上出了变故,因一溜小跑地奔了上来,奔上望楼顶端,他顾不上行礼,先眺向了东边营墙。
望楼比营墙高,在望楼上,四面营墙上的情况皆可清晰而见。
攀上东营墙的敌兵勇士,已经从云梯上跳到了东营墙上,不过人数不多,暂时只有三人。
这三个勇士,背靠营墙的外侧垛壁,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小锐阵,各持横刀,已与围攻上来的季伯常部的部曲,杀成一团。高曦看到,围攻上去的季伯常部的部曲中,一人披甲持刀,不是别人,正是季伯常团的两个旅帅之一,季伯常的亲信爱将,名叫冯金刚的原濮阳轻侠。
围攻的季伯常的部曲不少,但这三个勇士的人数太少,他三个又背靠外侧垛壁,却乃是大部分参与围攻的季伯常的部曲都只能站在外围,不能近距离地摸到这三个勇士;并又因这三个勇士边上,就是云梯,云梯上还有萧裕部的兵士在攀援,守卒尚得分心阻止云梯上的敌人再登上来,故而这三个勇士,竟是在十余倍他们的季伯常部曲的围攻下,招架抵挡,不落下风!
李善道稳住心神,厉声令道:“云梯上的贼官兵,决不能再让上到东营墙!击鼓、击鼓!令老季赶快把突上营墙的这几个贼官兵杀了,把云梯口堵住!”
望楼上放置的有几面鼓,鼓手随时待令。李善道一令既下,鼓声顿时响起。
东营墙上。
季伯常震惊中,往望楼这边望了眼,提刀领兵,亲杀向了那三个登上营墙的敌兵勇士!
北营墙,壕沟外。
骑在马上,挥槊指挥的萧裕,得了部曲的急报,知了攻打东营墙的部曲,登上了东营墙,大喜而笑,说道:“我计得成了!”简短地传下军令,“调预备队速赴东营墙,加入攻势!”抬眼望了下天空,快到申时,按后世时间,下午两点多,快三点钟的时候了,遂将他不久前“日落前看到兵士攻上营墙”的命令,做了个进一步的要求,令道,“令阿奴傍晚前,攻入营中!”
左右诸将,尽喜笑颜开,都是大拍马屁,称赞说道:“将军之谋,焉是小贼可知?”
却萧裕“我计得成”,又这他左右诸将的这番阿谀拍马,是何意思?
原来,虽是攻北营墙的萧裕部兵士最多,实际上萧裕的主攻方向,却非是北营墙,是东营墙!他派往去攻东营墙的部曲,表面上看人数不多,只一个团,两百人,然此两百人,实是他帐下最为精锐的一部;这个团的校尉,也是他帐下诸将之中,最与他亲信的一将,名叫萧德,是他的从弟,——因他方才的令中,有“阿奴”之语。
萧德今年二十多岁,正能打的时候,接到了萧裕的军令,扬眉慨然,与传令的军吏说道:“请回报与俺阿兄,傍晚前,俺必杀入营中,取李善道这小贼的脑袋,献与阿兄!”
打发走了传令军吏,他上望东营墙。
突上营墙的那三个勇士仍在苦战,而云梯上的别的部曲,在守卒的拼命阻止下,却迟迟难再有人突击得上,他心中清楚,若是短时间内,没有部曲能够再登上营墙,则那三个突上去的勇士,再是勇悍,也只有被杀掉的下场,这样的话,这一次成功的突击就将转为失败,他因大声令道:“把战鼓敲响!催令云梯上的将士,务必要杀上营头,接应王大他们三人!”
军令才下,战鼓才响。
他身边的一个亲兵叫了声,指向云梯不远的营墙角,喊道:“郎君,这是啥?”
萧德移目看去,营墙角出现了一个洞,他怔了下,一个词立刻冒出了他的脑海:藏兵洞。
不等他应对的命令出声,一个七尺来高的雄壮汉子,披着铠甲,提着两根铁鞭,如似一头黑熊也似,从这洞中当先钻了出来。这汉子出来后,晃晃脑袋,辨了下方向,一眼认准了萧德,也不知喝了声什么玩意,迈开大步,直奔萧德冲来!在他身后,不知多少守卒呐喊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