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晴,有日头照着的地方也不太冷,算得上天公作美。
姜稚衣抬起靴尖往里走去。协办此狩猎赛事的礼部官员立马挂着笑脸迎出来,说她临时过来,来不及现搭她的营帐,不过原也多搭了几顶以备不时之需,请她将就入里。
姜稚衣不打算在这儿过夜,也就白日坐坐,便不挑剔了,一面往里走一面朝四下看了看,没见到那些公子哥儿的身影。
“人都做什么去了?”
官员殷切答:“方才刚结束祭礼,这会儿暂时无事,有的公子们先出去熟悉地形了,有的在帐子里头歇息。”
姜稚衣点点头,朝那一扇扇紧闭的帐门看去:“这帐子是照什么分配的?”
“生怕公子们为着风水吵起来,是提前抽签决定的。”
“那裴子宋裴公子的帐子在哪儿?”
“您随我来。”
姜稚衣跟着这官员一路走到了一顶挂着“裴”字木牌的营帐门前。
她想好了,第二只锦囊里的事比第一只容易做,便先帮宝嘉阿姊把话问了,裴子宋不是那等热衷于武事的人,想必不会积极出去熟悉地形,倒是阿策哥哥此刻大多不在营中。
而且,她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
这些天一开始是很生他的气,可前天夜里她隐约记得他来过,好像在她摔倒的时候给他当了“人肉垫背”,这会儿说原谅吧,又还生气,说生气吧,又总觉前天夜里他似乎照顾了她很久……
姜稚衣这一恍神的功夫,官员已替她将裴子宋叫了出来。
“多日不见,姜小公子可还安康?”裴子宋朝她有礼地作了一揖,也没问她这几日为何没去书院。
“安着安着,”姜稚衣随意摆摆手,让那官员退了下去,朝四周一看,见附近无人,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想问你个事。”
“姜小公子请讲。”
“是这样,”姜稚衣一开口,想起翠眉让她先别提宝嘉名号,“我有一位闺中姊妹,她托我问问你——”
“嗯?”
看着对面人澄澈干净的眼神,姜稚衣一时有些不太好意思,清清嗓子道:“就是,那个……不知裴公子可已有婚配?”
一帐之隔的不远处,元策拎着弓掀开帐门出来,一耳朵听见这道刻意压轻的女声。
这含羞带怯的用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语气,几乎不必听完一整句话,便已认出是谁。
元策一脚站定,头稍稍一歪,朝斜前方望去——
只见对话里的男主人公目光一闪,耳根微红地摇了摇头,略有些磕巴地道:“不、不曾。”
紧接着,背对他这边的少女长长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属意什么样的女子?”
男主人公耳朵更红了:“我尚未及冠,还不曾考虑婚配之事。”
少女不满地啧了一声,步步紧逼般追问:“那你现在考虑考虑?”
“我——”男主人公被问得没法,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或许属意安静些的……”
“这样啊……”少女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元策拎着弓抱起臂来。
那头望风的谷雨一双眼到处瞄着,瞄到元策这里,突然惊恐地扯了把姜稚衣的衣角。
姜稚衣顺着她所指回过头去,对上了元策杀人不用刀的眼神。
“……?”
眨了下眼的功夫,元策已经冷着脸一个转身,大步往营寨外走去。
姜稚衣一愣过后,看了眼身后的裴子宋,缓缓回过味来。
“……沈元策!”姜稚衣拔步就追,走了两步,想起裴子宋还在原地,连忙回头解释了句,“真是我闺中姊妹问的,不是我无中生有啊,你千万别误会!”
裴子宋迟疑地眨眨眼,点了点头,目送着姜稚衣急急朝元策离开的方向跑
了过去。
另一头,一张悄然掀开已久的帐门也合拢了起来——
营帐内,钟伯勇朝身后好友道:“沈元策出去看地形了,咱们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