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会儿即便是那人说的舌灿莲花,春生也是咬紧牙不松口,只要自己一个人前去,那人只好遗憾的点了点头:
“我们水果加工厂现在正是要人的时候,不管是采摘工,清洗工,削皮工,剥皮去壳工,各种岗位应有尽有!
尤其是像没有什么力气的妇人更适合我们厂的工作,要是你觉得好,我看你们这一批人也都不错的!”
那人提点了一句表示自己的满意,不是那人说,他这些日子见到的流民数不剩数。
而鲜少有如他们这样,虽然衣衫褴褛,但精神状态却还算不错的流民,甚至有些流民身上都有着这样那样的伤痕……
可是,这一支流民的队伍里,妇人和小孩都被保护的极好,是以不免让人高看一眼。
“好,好的,我会想想的。”
春生强忍着诱惑,勉强沉着冷静的说着。
那人听了这话也不失望,他相信以他们厂子的条件将人留下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随后,春生便随着那人迈过了方才他看一眼便觉得十分气势磅礴,只敢远观,不敢近看的大门。
刚一进去,那人便直接将春生领到了官府特派来此的登记员处:
“魏大人,这位是新招进来的流民,还劳烦您再向他讲解一下咱们这里的政策!”
“大,大人好!”
春生一看到魏成身上的一身官服后,便直接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魏成连忙让人扶起:
“行了行了,快别跪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登记员日日被人跪着,总觉得要折寿几分!”
“瞧魏大人您这话说的,您如今为流民登记造册,让他们有糊口之食,安身之处,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又岂会有折寿之说?”
“万不可这么说,能让流民安家糊口的乃是
太子爷,我不过是一小小马前卒,如何敢居功自傲?好了,不说这些事了,你是何人?原籍何处?因何流落至此?”
许是因为魏城的态度分外和蔼,春生这会儿也并不如方才那般紧张,他连忙低下头快速的说:
“草民石春生,原山西吉州乡宁县石家村人,前面四月起家乡便起了大旱,几乎所有人家都颗粒无收,粮价飞涨,草民等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后在江苏一带留养了数月,然大旱一直未去,是以不得不……”
“这样算起来,你们竟是在外面流落了一年半之久?!”
魏成有些不可置信,随后看着春生那张面黄肌瘦的脸,不由唏嘘道:
“那一定受了老鼻子罪了吧?”
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关怀之语,可是却让春生热泪盈眶。
此前,阿月崩溃痛哭,想要放弃的时候他没有哭。
村人质疑他贪墨粮食,瑾娘解释的时候,他没有哭。
春生也以为这一年半的流民经历,他这辈子可能很难会哭出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刚到福建的第一天,他就是因为旁人一句普普通通的关心,忍不住鼻子一酸,直接落泪。
“害!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既然来了,咱们这儿以后可有意愿长留下来?”
“留!留的!要是可以的话还请大人通融一二,草民还带着石家村不少父老乡亲们呢!”
春生一面说着,一面狠狠的点头。
这样流落在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用看待落水狗一样的眼神鄙夷,驱赶着的日子,他实在是过得够多的了。
他多么希望他能有一个可以让他安身立命的寸土之地,他多么希望有片瓦能遮挡外来的风雨。
而引春生进来的那人听了春生这话后,不由啧了啧舌,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啧,我还以为前头是你看不上我们厂子呢!”
春生听了这话,不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嗫喏着唇瓣,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人性子较为开朗,也不与春生计较,只是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既然这事谈妥了,那你快去将外面的人都带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