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四起,小则十万一方,多则百万成群,眼看着就要席卷河北,危及整个天下了!阴修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发怵,说到这里双手微微颤抖。
面对这样的局势,他一个小小的颖川太守显得微不足道。
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快?前几天还听说河北新军荡平了黑山贼众,安定了北境,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荀爽难以置信。
“贼势如此庞大,非一日之功,只怕早已积蓄数年甚至十数年,百里之堤,溃于蚁穴,慈明兄,天将塌矣!”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击中了荀爽的心房。
国家将不存,何以为家?难道颖川荀氏,几代人的艰苦奋斗,辉煌一世,就要毁于贼众之手?他哪里肯甘心。
“如此大事,为何朝廷廷议从未提及?”
“郡县告急,地方早已层层上报,河北人尽皆知,宫中却引而不发,只怕,陛下未必知晓!”阴修作为颖川太守,无法直接在朝堂上进谏,只因天子已经数月未上朝,公事尽皆私办。
不用多想,定是那十常侍惧怕百官弹劾,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里报喜不报忧,暗里盼着地方军队能自行镇压,故而按压观望。
“元基兄,此事你我既知,不可任由发展,得想想办法才是!”说罢,荀爽低头看着自己这身布衣,不禁仰天长叹。
在朝为官者不下千人,他一个白身又能如何。
阴修自然知道老友的难处。
“老弟,此事我已托人去办,不用太过操心,今日来,还有一事!”他不想让老友太担心,劝慰道。
“哦,先说说,此事如何处置?”荀爽更为关心国家大事,急问道。
“我与待中府执事有私交,已将河北消息透传给河南尹,此人正图无由升迁,闻之必喜!”
“你是说何后的兄长何遂高?”
“正是!”
“屠猪贩狗之辈,能成大事?”荀爽一脸疑惑,心想老友怎么犯起糊涂,何氏兄妹可是一伙人,岂能将河北大乱之事公诸于众。
“凡事皆利也,因利势导,我料定此事必成!”阴修常年混迹官场,知道利害关系,一脸自信。
也别无它法,荀爽只好作罢。
“老弟,秋季荐举名单之事,我已与诸大人议定,你过过目!”前事已了,阴修从怀中捧出一册,呈于胸前,已被捂得烫手。
确实烫手,这份名单前后议过数十次,如今终有眉目,荀爽不禁松了口气。
定眼细看,几个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荀彧,荀攸,郭图。
“郭图?”前面两人他们反复商议过,只是第三位学子的名字陌生。
“哎,司空府门下人,让步的结果,还有后面那几个!”
“噢!”荀爽甚是清楚,朝廷举荐名额有限,各方势力无不觊觎已久,不适当调配,谁都别想挤进去。
“何不趁此时机将志才也推荐了去!”见荀氏子弟占了两个名额,荀爽已是欣慰,不时又想起一个人来,此人满腹学问,胸怀大志,只恨报国无门,朝廷多次征召,都未列其名,实在可惜。
阴修皱眉道:“志才实为难得人才,只是性格孤傲,言语耿直,难侍官场,只待有包容海内腹可行舟之主方可驾驭之!”
荀爽无奈点点头,老友说得并无道理。
“兄此来,是否还差银两?”猛然才想起一事,荀爽恐对方难以启齿,遂主动问道。
“这,虽有名额,如今想赴任当值,需纳供钱,孝廉二十万,主簿八十万,除上次所予,还差整整五十万钱!”
听他这么算来,荀爽沉默不语。
“我再去想想办法,供钱准能凑齐,此事定矣!”荀爽咬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