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它走了,二嫂,你看,它走了!”
裴晏之惊叹不已地连声发出赞叹,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连在里屋的裴如绯也闻声而来,和堂弟一起蹲在长凳边看着,两双眼睛晶晶发亮。
那小小的红漆木马在长凳上慢吞吞地走了五步,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女娃娃抿着小嘴笑,伸指又在木马的马尾上按了一下,于是,木马又开始“咔哒咔哒”地走起路来。
“这也太厉害了!”裴晏之一向是个捧场王,“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他们都在看木马,也唯有楚蓁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虞似。
女娃娃露齿一笑,笑得软糯可爱,神情中又透着一丝得意洋洋,崇拜地望着后方的父亲,道:“这是我爹爹给我做的。”
虞似对于女儿这崇敬的小眼神颇为受用。
“哇!你爹爹可真厉害!”小团子又一次发出惊叹声,彬彬有礼地问道,“我可以试试吗?”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勾了勾,对着木马的马尾蠢蠢欲动。
“问姐姐。”女娃娃抬手指了指楚蓁。
意思是,她把小木马送给姐姐了,这就是姐姐的了,由姐姐做主。
也不用裴晏之再问,楚蓁就含笑道:“拿去玩吧。”
小团子脆生生地谢过了他二嫂,几乎同时,手指就迫不及待地往马尾按了下去。
“咔哒咔哒”的声响此起彼伏地回响在屋内,伴着两个娃娃“咯咯”的笑声。
此时,楚蓁再看虞似的目光又多了一抹惊叹,以及说不出的复杂。
“没想到虞大叔还懂机巧之术。”
这个叫虞似的男子虽然穿着与其他村人一样的粗布短打,不修边幅,但言谈气度明显与其他人不同,应该读过几年书。
所以才会自称“虞”是“驺虞”的虞,“驺虞”是《山海经》中的一种神兽。
在这个世道,读书人往往是以科举为目标,尤其是寒门子弟,精力以及资源有限,这才有了那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虞似哈哈一笑,颇有几分自得地谦辞道:“雕虫小技,也就是自娱自乐而已。”
后方的圆脸少女往前走了半步,接口道:“叔父何必自谦,从前村里的水车就是叔父亲手打造,造福乡里。”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村里人对叔父还算有几分信服。
“若非……”
想到遭了水患的家乡,想到死在洪水中的亲友故交,少女的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一丝悲怆。
若非情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地成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流民。
“晚晚说得是。”虞婶子安慰地拍了拍侄女的肩膀,凑趣地笑道,“你叔父啊,就是‘黄公好谦’。”
“我这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虞似忍不住为自己辩护。
“算了吧。”虞婶子直接拆丈夫的台,轻哼道,“从前,他师父就常说他,有八分本事,非要把自己贬成一分,让他在外头别说是他徒弟,给他丢人。”
几句话听得众人皆是忍俊不禁,原本生疏的气氛这会儿变得融洽了不少。
虞似闷不吭声地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