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伦戴尔王国的某处地下洞穴里,克雷用手举他的蓝色发光水晶串仍在锲而不舍地寻找着出路。
黑暗潮湿的洞穴虽然对地精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难免会让他们心生烦乱。现在克雷的状态就是如此。
凌晨时分他冒险来到的那处有着许多洞穴入口的岩石溶腔,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有六趟。
他最先钻进去的那个地上有着散落的碎岩石的洞穴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出口,而是在经过一番艰难地爬上爬下之后,又从另一个洞口绕回到了这个岩石溶腔里。
正是之前他投石问路的两个洞口,在这处地下深处形成了一个曲折的洞穴环路,让他白白转了一圈。
之所以其中一个洞口里在被扔进石头之后很快便没了动静,并非是因为悬崖或者死胡同,而是克雷丢出去的石头恰好卡在了地上的两根低矮的石笋之间,才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无奈他只得又探索其它洞口。结果有三条洞穴尽头是死胡同,有两条洞穴前方出现的则是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跨越的悬崖。让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返回那处洞穴溶腔,再走其他的路。
现在克雷正走在最后一条他还没探索过的洞穴通道里。如果这条洞穴再出不去的话,那么他就只能被活活困死在这里永不见天日。
“幸运……幸运……幸运……”
克雷一边向前走着,嘴里一边重复念叨着这个词。
他已经不再想着帕比长老交给他的什么去阿伦戴尔城里寻找安娜的事情了。因为到目前这个地步,不管有什么事,肯定都已经迟了。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是克雷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
走着走着,一道石壁又横在了他的前方。
“啊啊啊!不!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发现这条路又是一个走不通的死胡同之后,又累又饿的克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头大喊道。
这句不甘的喊声在这条洞穴里回荡了很远,但没有人或者其他什么生物能给他答案。一个残酷的现实已然摆在这只年轻的地精面前: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咚!”
似乎感觉这样叫喊毫无意义,他直接躺在了冰冷的岩石上,眼睛呆呆地望着洞穴上边的漆黑,安静了下来。
那串散发着蓝色荧光的水晶串随着他刚才躺下的动作掉落在他的右手边,他也懒得去捡了。
后路被堵死,前路又不通,出去的希望已然远离。
即使现在运用地精擅长挖洞的本领,眼下在这里也行不通。
地精那双粗糙的岩石手只适合在土地里挖洞。虽然,他们的手也足以坚硬到可以通过集中一点不断捶打的方式破开一般的石灰岩或者玄武岩质地的石头,以寻找被石头包裹着的各种水晶。但这与直接在石壁上打洞明显是两码事。
面对现在所在的地方,且不说应该往哪个方向挖才能成功出去,就凭周围这些质地坚硬,不知深度和厚度的石灰岩岩壁,恐怕挖不了多少米,自己就得先累死。这还不算不小心挖到松散的裂缝导致发生塌方,从而被石头活埋的情况。
躺在地上的克雷心想。
虽然,他现在可以凭借洞穴顶部偶尔滴落的水滴,还有在岩石缝隙里生长的少量可食用的蘑菇苟活一段日子,但在这个不知道有多深的地下,永远都不可能被人类或者其他地精找到。在这里孤独地死去,似乎已经成为当下自己的必然归宿。
甚至连自己死去后的尸首都没有被其他野生食肉动物吃掉的资格,只能被一些微生物慢慢分解掉大脑和内脏,最终成为一小堆碎石块,与这里其他寻常的石头一样,永存地底。
“当时安娜被困在北地魔法森林的一处无名地下洞穴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这时克雷忽然想起了克里斯托夫从北地回来时,对他讲的他们一行人在那里的冒险故事。其中就有安娜为了躲避一群在河边睡觉的大地巨人,和奥拉夫一起乘着艾莎变出来的小冰舟,随着那条河流的支流进入一座山洞,然后从洞里的瀑布落下,最终被困在未知洞穴,随后又失去奥拉夫和艾莎的事情。
那种冰冷、绝望的感觉被克里斯托夫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当时被困在那里的不是安娜,而就是他一样。
然而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被困在类似的环境里,亲身经历一次这种感觉。
但好歹那时候安娜还能凭借唱一首歌,用艾莎在最后一刻用魔法从阿塔霍兰给她传递出的信息,让她明白她身上背负的不可推卸的使命,从而重新振作,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对下一件事情”,并最终成功找到出口,离开了她所在的那处北地未知地下洞穴。
可现在的自己,就算唱上十首歌,也不可能有任何希望从这里走出去。因为,在连路都没有的情况下,又有什么样的事情能成为“下一件可以做对的事情”呢?
“唉……”
克雷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的幸运这么快就用完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摊在地上的右手去摸索刚才躺倒时掉落在身边的那串水晶串,打算将它放在胸口,然后自己就这样躺在这条漆黑洞穴的尽头,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水晶串被他的右手高高举起,蓝色的荧光映亮了他的整个岩石身躯,还有他身侧不远处的岩石壁。
克雷又睁开眼睛,木然地盯着水晶串散发出的光亮,回想着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种种。
听说人类在临死前会将自己一生经历的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在脑海里演绎一次。虽然地精的寿命要比人类长一倍有余,但做为一种有血有肉,有智慧有思想的精灵生物,想必在濒死之时,也会和人类一样的吧……
克雷心想。